她的手指很漂亮,匀称修长,指头柔软,指甲圆润,微微透着嫩粉色的光泽,动作间行云流水,毫不做作拖沓。
即便后来指尖上染了血污,在骆长霖这个看见衣服有褶子都受不了的人眼里竟也丝毫没觉得不舒服。
她先给他伤口上了药,又拿书云找来的绷带缠裹起来,绑得不松不紧,等到转头净手的时候才随口与他说道:“先止一下血,一会儿我再帮你查看伤势和清洗。”
书云等她洗完手,把脏水端去后院倒掉顺便再重新打水过来备用。
骆长霖和黎浔面对面的坐在院子里。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倒算不上是尴尬,只是从蛰伏在暗处的年念的角度看是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黎浔带在身边的金疮药都是细心调配过的,见效很快,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伤口就完全止血了。
她重新解开绷带查看伤口时——
这一次,骆长霖就直接放弃纠结了。
她捧着他的手掌细看了下,就是很明确的那种医者对待伤患的态度。
骆长霖也很配合,叫他动一动手指他就动一动,她又戳戳他伤口附近,查验过后才微微吐出一口气来,抬头露出个笑容:“索性不曾伤到筋骨,不妨事,伤口近期不要沾水,等愈合了就好。”
然后就挪着凳子坐到了旁边,让书云代替她重新帮着骆长霖擦洗干净伤口附近的血迹,又上药换了干净的绷带包扎。
骆长霖向来都话少的,沉默着任由她们主仆折腾。
就单从黎浔的举动上看他心里就很清楚,对方对他没半点特别的想法和用心,前面她亲自帮他止血处理伤口就是为了确定伤势的,谈不上关照和重视。
她本来就已经是信王姬珩的妻子了,也不可能有什么。
错的就是他而已,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也明明是从来就没有想过的荒唐事,就是这样一朝惊醒便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的萌发了……
不,也许这也并不突然,只是他自己后知后觉了而已。
即使骆家出了事,也即使他有意想要保下骆家的一些人,可他从不觉得自己欠了那些人的,他愿意带着他们就已经是最大的善意和施舍了,别人也许以为他想方设法的入仕是为了顶替骆璟良成为这个家族的顶梁柱带着这个家族继续前行,却只有他自己最明白,与骆氏宗族的里的事无关,他那时候就只是个很自主的想法,觉得往这朝堂中插一脚似乎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在京城里这一呆半年,这根本不符合他以往的行事作风。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运筹帷幄的肆意人生,可也许就是从他决定暂留京城的那时起,他心里就是被某个人给羁绊住了的。
留在京城很有趣吗?游走于这朝廷和宫廷的乱局之中的趣味究竟何在?
有些事,最怕的是当局者迷。
而等到一切拨开云雾,豁然开朗的这一天……
人们才会发现,有些事原来早就存在于冥冥之中了,它不是没有发生,只是,你不曾察觉罢了。
他不想离开京城,只是因为有一个人在这里;
他突发奇想的入仕,也不过就是因为有一个人她就在这个圈子里;
他那不叫肆意人生,他只是在绞尽脑汁的想要靠近她,想要离着她近一些,想挤进她的生命里,占据一席之地。
而这个叫他在无形之中已经处心积虑在谋的对象是黎浔,这就注定了从一开始就是个无法扭转的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