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是谈及每日至少安排固定的通风时间,这在北关有些难。北关天寒,屋中本就不怎么暖和,若要开窗,屋中会短暂冻得如冰窖一般,但也有大夫赞同,若是病患是应当定时开窗通风,在事情上又探讨了一二。
最后在屋中和人手佩戴香囊一事上却没有争议。
香囊可以辟邪去病,早前在京中的时候祁玉是见世家子弟几乎各个都会佩戴,只是每个人的香囊内里的药材不同,也会根据时节变化而变化,但确实是佩戴用以防治疾病。
北边却少有见到有佩戴习惯。
香囊一事,几乎所有的大夫和军医都赞同,只是在配方上有商讨。
但讨论来,讨论去,又觉册子上给出来的几味药材是最精炼有效的,羌活、大黄、柴胡、苍术、细辛、吴萸各等份,共研细末,装入香囊中,香囊需佩戴与胸前。
于是厅中遂又朝祁玉问道,这药方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祁玉忽然想,楚洛的娘亲恐怕还是个很厉害的大夫……
等大夫和军医都商量敲定好,祁玉让童贯着手去准备药材。
城中和军中的百姓诸多,药材需要至少一定数量,不是这么快哪能筹集到的,祁玉让童贯全权负责处理此事,便是还有药材的筹集。
童贯不敢马虎。
……
“所以,大夫和军医的意思,会将这些人暂时隔离开来,会有专门的大夫照看着,这样能减少交叉传染。不过水源引起疫病,少见相互传染的,只是防微杜渐,城中的药材够做一部分香囊,可以先做,童贯已经去征用,更多的药材,也安排人手去别的地方筹集。水源污染发现得早,城中暂时都用井水,也有大夫会去齐山查看,应当遏制得住,这次多亏你。”
事后,祁玉去见楚洛。
两人并肩在苑中踱步,祁玉双手覆在身后,又随口道了声谢。
楚洛叹道,“只是摘抄了娘亲的手册,受之有愧,能用上便好。”
祁玉笑道,“我猜,你娘亲早前肯定是个大夫。”
楚洛看了看他,应道,“是医女。”
祁玉凑到她跟前,神秘道,“诶,之前不是同你说过吗,我同你娘亲是一类人,在我们那里,医生是个很值得尊重的职业,你娘亲应当是个很值得人尊重的医生……”
楚洛迟疑,凝眸看他。
都说医女卑贱,但她惯来不喜欢听旁人如此说,祁玉口中的话让她想起娘亲,鼻尖微红,眸间也淡淡水汽。
祁玉有些慌,“喂喂喂!你哭什么!不是特意说给你听,讨好你的!是真就这么回事,医生本来就是很值得尊重的职业……”
楚洛垂眸,敛了眸间情绪,
再抬眸时,眸间已是笑意,“多谢你,祁玉,我会记得的。”
祁玉愣了愣。
楚洛又笑道,“那你听得懂吗?空气湿润易染病菌,香囊药物的气味会刺激鼻粘膜上分泌免疫球蛋白a,减少病毒在呼吸系统的存活率……”
“原来如此。”祁玉似是恍然大悟。
楚洛早前便猜他应当听得懂。
祁玉叹道,“所以,这是在眼下条件下,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这几味药材也是在反复斟酌之后的,最后觉得最好的。刚才城中的大夫和军医看过之后,都觉得这个方子最周全稳妥,并非空穴来风,楚洛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娘亲……”
话音刚落,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楚洛和祁玉回头,见是大长公主焦急上前,“怎么了?我怎么听人说起时疫了?是海奇出了时疫吗?那还能呆在这里吗吗?”
大长公主焦急都挂在脸上。
大长公主一直在京中,自然也听闻过各地有瘟疫时候的景象,如今祁玉在这里,她自然担心。
官邸中来来回回,进进出出这么多大夫和军医,大长公主只要开口,就瞒不住,纸包不住火,祁玉也不准备隐瞒,双手架住大长公主的肩膀,让她在暖亭中坐下,认认真真道,“是近来气温寒凉,在水源的地方冻死了不少动物,有去齐山采药和狩猎的人少部分染上了时疫,但是这种疫情不怎么会传播,只是需要将感染的人暂时隔离道一处。早前的动物已经焚烧了,水源是活水,大夫和军医也会去周围布药,城中的百姓只是要暂饮几日井水,佩戴香囊驱邪避灾就好,不用恐慌,也没有什么事……老娘,儿子说的,听明白了?”
祁玉极少有这般认真详实得同大长公主道起,大长公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楚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