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逢临果真低头拱手,“回避下,草民并未欺君罔上,草民早前并不知晓洛抿就是宫中医女。十余年前,草民在途中偶遇洛抿,只知洛抿当时受故友所托,送故友的孩子去往万州,草民从小学习医书,知晓医者仁心,洛抿当时带着孩子,不一定能安稳到万州,所以草民才会相送。草民当时并不知晓洛抿怀中的婴儿就是陛下,但洛抿当时护得很紧,也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能躲过旁人的耳目,安稳到万州。”
此话一说,殿中再次哗然。
焦点又从早前楚逢临是否欺君,聚焦到了楚逢临口中那句“躲过旁人耳目”这一句上,遂才想起早前楚逢临击鼓鸣冤,说洛抿是冤枉的,而后大理寺卿张世杰也变相承认当时淑妃遇害一时,王家余孽的口供如出一辙。
两人的话放在一处,更多了些旁的意味。
淑妃一案似是有更多的隐情在慢慢浮出水面,恐怕,不是一个楚逢临能托得住的……
到此时,温余海心中才是有些急了,楚逢临所说是合情理的,那便是早前洛抿隐瞒了实情,更不排除,早前淑妃确实交待了证据在洛抿手中,而这些证据里,更不排除,有矛头直指温家的,温余海到此时心中才捏了一把汗,楚逢临今日是有备而来的,所以从从一开始并不是着急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而是一步一步,将众人的视线都带到早前,这是静心设计和安排好的,温余海直觉不好……
但当年的事情,应当是做干净了的,不应当还有把柄在,否则先帝在的时候就已经查出来了。
先帝都未查出来的事,楚逢临怎么查?
即便他手上有洛抿的证据,洛抿是否干净还未必能说得清。
温余海心中盘算着,在殿中的惊讶声中并没有再出声,而是静观其变。
而殿上,李彻开口,“那你不知晓,如今又是怎么知道的?”
旁人也都想到此处,只是只有李彻适宜开口问。
楚逢临并未起身,仍低头道,“是这次楚家分家之后,二房从老宅中搬了出来,年关时候,草民在家中整理旧物,偶然在洛抿遗物中发现了端倪,才知晓的洛抿身份,草民
并未欺君罔上,还望陛下明鉴。”
楚家是才被削了爵位,三房分了家,分家后楚逢临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了蛛丝马迹,牵出早前洛抿一事,遂来殿外击鼓鸣冤,如何说都说得过去,殿中早前的哗然似是也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洛抿早前是宫中医女一事能瞒得过一时,未必能瞒得过一世,迟早有一日要浮出水面,还不如不破不立,直接在宫外击鼓鸣冤,到眼下,已经没有人再怀疑楚逢临的动机,也近乎都在心中默认,当年洛抿一时许是真的藏了猫腻,但能让倒台的王家都如此忌讳,心照不宣将矛头直指洛抿这个医女抵罪,这背后的人一定不简单,且其心可诛……
楚逢临言罢,殿中从早前的面面相觑,变成了各自低头,各怀心思。
温国公更觉事情在一步步走上旁人计量好的路上,让他背后微微有些发凉。
温家早前在朝中惯来干净,也没有旁的事情能让温家无法翻身。
唯独早前宫乱一事!
温家是最后的赢家,但因为温贵妃在事后极其低调,而后他又一直支持李彻,所以旁人并未多将目光放在国公府身上。
可一旦旧事重提复盘,今日来看,和早前来看,许是会看到全然不同的东西。
温国公攥紧了掌心。
此时已不能指望何目游能拦得住,温国公只得抬眸,亲自开口,“楚逢临,你一直在说,是洛抿将陛下送去的万州,当年宫中之人这么多,淑妃为何偏偏要将陛下托付给一个医女?而且洛抿已经过世,并无对证,何人可以证明你说的话是真话,确实是你和洛抿将陛下送去的万州?还是此事并无证据,只是一句空口白话?朝中都知,陛下幼时在万州长大,后来才被先帝接回,这样的事情并不难编造,如若没有真凭实据,单凭洛抿的一封手书之类恐怕不能让人信服。”
温国公同此事并无瓜葛,所以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楚逢临确实是有嫌疑,而且并不排除,楚逢临是出于为了避免日后东窗事发,破釜沉舟,才将这些事情移花接木,早做准备,为日后楚颂连和楚洛铺路。
国公爷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众人。
淑妃也好,洛抿也好,都已经不在了,早前的话,都是楚逢临的单方之词,国公爷的话,让早前已经相信了楚逢临的众人,又重新持了怀疑的态度,此事再次从柳暗花明走向了扑朔迷离。
温余海低眸,情绪掩在眸间,旁人看不清晰。
但殿中,单敏科的声音响起,“陛下,微臣可以证明,当年送陛下去万州的事,的确是楚逢临和洛抿。”
单敏科言罢,殿中再次哗然。
温余海猛然睁眼看向单敏科,成州知府单敏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