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一疏===
单敏科踱步到殿中,低头拱手道,“陛下,当日楚逢临送陛下去到万州单家的时候,微臣在场,微臣认得楚逢临……”
单敏科一句微臣在场,朝中都是惊愕。
就连封相和温国公都一脸惊疑不定看了看单敏科,又看向殿上。
万州单家……单敏科是万州人?
殿中都又不止惊愕。
陛下的确是先帝遣人在万州寻到,并接回宫中的,朝中都知晓此事。
但朝中知晓李彻是在万州单家寻到的,便是凤毛麟角,零星也不过太傅和温国公等几人,而且,近乎都以为李彻是流落在宫外,被万州单家的老夫人收养了,所以一直在万州长大,但从早前楚逢临口中描述得来看,其实是淑妃托的医女洛抿将人送去的万州单家的……
单敏科也说楚逢临将陛下送去万州单家时,他在场……
那确实同方才楚逢临口中说的完全对得上的!
而且京中同万州路远,一个婴儿要从京中流落到万州其实并不容易,如此看,倒似是楚逢临口中所说的,是他与洛抿将陛下送去万州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殿中只觉洛抿一事牵涉出来的隐情越来越多。
眼下,又将成州知府单敏科也牵涉了进来,今日不过大年初五,刚刚复朝,突然来这么一出,只怕今日的早朝上还会生出波折……
而此时,旁人的注意力都在单敏科和李彻身上,除却李彻,却没有人留意到温国公的脸色煞白如薄纸一般,竟毫无血色!
温国公在朝中沉浮这么多年,历经三朝帝王,有的是敏锐!
若是早前只有楚逢临一人在宫外击鼓鸣冤,许是此事还有可能是楚逢临一人所为……
但整个过程中,文帝一直都在冷眼旁观,一直在置身事外,听殿中说话。无论殿中是争执也好,对峙也罢,文帝都极少开口,而是安静在殿上看着,就似在看一盘棋局,一步步执子落子,按照既定的轨迹来,全然没有听到楚洛是洛抿女儿时应有的惊愕,讶然和恼怒之意,而这些,才是文帝应当有的正常的反应。
要么,文帝心思城府深不见底;要么,从楚逢临击鼓鸣冤开始,不,应是说,在京中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文帝大婚时开始,文帝就在着手安排楚逢临今日在宫外击鼓鸣冤之事……
这是温国公最不愿相信,却也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当局者迷,今日殿中所有人都是当局者。文帝起初同楚逢临说话时,那几句沉重和厉声,在旁人听来都是文帝的恼意,也都以为文帝是因为楚洛的缘故在最大限度的容忍楚逢临。但实则,楚逢临从入殿开始,除却温国公自己的心腹,竟没有一个人在质疑楚逢临。
温国公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方才安阳郡王出来搅浑水,他也不觉得有何不对,因为安阳郡王惯来是他对头……
但等到刚才单敏科开口,温国公顿觉情况直转之下。
他早前一直隐约觉得的,是有人似是在牵着绳子,让朝中一步步跟着他抽丝剥茧,这样的感觉越加明显,但眼下,温余海近乎已经肯定,单敏科也是得了文帝的意思才会在殿中出声。
试想若是楚逢临和洛抿送文帝去万州单家的时候,单敏科真的在,在他看来,说明的问题只有一个——单敏科早前就同文帝认识,而文帝将他二人的关系隐藏得很好,单敏科才是文帝真正信任的人,这些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单敏科既是文帝信任的人,早前又一直隐藏得很好,但此时,却选择在殿中声援楚逢临,那恐怕是文帝亲自授意的单敏科!
否则,文帝不会将单敏科这颗棋子搬出来。
文帝要搬出单敏科这颗棋子,一定是要这颗棋子在朝中绝对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