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鼎孳知道,顾炎武是在暗指自己不该生公主的气,不该怪公主,应以大局为重,便不再气鼓鼓,冷静地道:“不会了,我会好好养伤,你们不必再担心我了。”
“那就好,芝麓,我们还有事,明天空闲时再来看你。”方以智也接过话说道。
“嗯!”龚鼎孳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顾炎武和方以智便告辞离开,但确实之后每天都有抽空来陪龚鼎孳,顾横也经常与他们一起,陪着龚鼎孳解闷。
不知不觉过了五六天,龚鼎孳在这几天很开心,伤也好的比较快,大夫还说,还过两三天适当下床去走走是可以的了。
不过,这时候顾横却收到了一封四川来的信,是四川巡抚蒋德璟亲自写的,当然洪承畴也收到了蒋德璟的来信。
有重庆的百姓唐来福在嘉陵江里捞出来一块石头,这石头上刻有“太阴临人,重振大明”八个大字,且看上去年代久远。
这唐来福把这块石头捞出来后,四处宣扬。因此惊动了蒋德璟。
嘉陵江中出现了一块奇石,奇石上刻了八个字,什么意思呢?
四川百姓一个一个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件事自然非同小可,自然是有上天的什么征兆。
于是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相互传播。
蒋德璟也认为,这有可能是天意,希望公主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四川来祭天。
顾横收到这封信后,正想找洪承畴来商量时,洪承畴却也正好来找顾横,一开口便是“恭喜公主,双喜临门!”
“何来“双喜”?”顾横很疑惑。
“公主,你应该也收到了蒋德璟的来信吧,但你可能还没注意,刚刚江阴城中也出现了一件大奇事。”洪承畴一脸喜气地道。
“什么大奇事?”顾横问道。
“今日上午,有人路过一个已荒废的道观中,发现原本倒地多日,被泥土覆盖很多的太阴娘娘的雕塑,今日竟然神奇地自己立起来了!”
听洪承畴这么说,顾横忍不住问道:“先生,你是不是事先让人做了手脚,比如雕塑下面有豆芽之类的,也有浮土,暗中有人去按时浇水之类的?”
“呃呃,公主英明,一眼道破真相。不过……”洪承畴有些讪讪地道。
“不过什么?”顾横问道。
“不过,还有异相。那人叫来附近百姓观看太阴娘娘雕塑自己立起来的时候,那太阴娘娘雕塑身上,神光大现,百姓们见此,无不跪拜祈求太阴娘娘保佑呢!”
洪承畴说的眉飞色舞,好像亲临现场一般,顾横却冷冷道:“那个去荒废道观的人,应该有说自己想去道观拜一拜各路神仙,祈求庇佑吧!”
“然后他带的东西里,应该有松香和火盆吧。”
顾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又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
便又继续道:“今天又是个晴天,神光出现倒也不足为奇。”
洪承畴瞬间哑口,良久才道:“公主果然博学多才,什么都骗不过公主!”
顾横却也忍不住问道:“先生,有劳你费心了,只是我们明明有可以重振大明,庇佑天下的实力,真的需要这样一而再地故作神秘吗?”
“公主,你自己也知道唐朝时则天女帝造势的事情,她为何要请人给自己造势,而不是自己直接上场呢?”
不待顾横回答,洪承畴又继续道:“无他,下属提出反对意见时,这时候,上位者就不能亲自下场来跟这个下属争辩。”
“这样既扫了上位者的威风,也让别的下属觉得上位者格局不够,境界不够。”
“下属跟上位者叫板,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让上位者的心腹跟他唱对台戏,然后上位者来评判。”
“这时候,想支持上位者的下属,也会犹豫,主上到底什么意思,上位者态度不明,能让一些下属投鼠忌器,也不会对上位者的威信造成影响。”
顾横正认真思考洪承畴的这番话,毕竟两世为人,从未有人这么跟她说过。
洪承畴又语重心长地道:公主,你以后要学会隐藏你的情感、隐藏你的心思,这种心思要让其他人来帮你说出来,你再假意推脱一番,这样你就可以顺应人心了。”
“公主,这样做,既维护了自己的权威,也不至于让别人觉得自己太过于功利。这是为君之道!”
“还有,为君者,很多时候,要明白强权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但是用人心、用道义、用大义是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
“干万不要觉得自己权力很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做事一定还是要名正言顺的,一定要站在天下的立场,要懂得代表天下人,这叫得道多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