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性格本来就和他的成长环境、家庭环境,父母因素所综合影响,一个小孩子年幼失怙,本就让人担忧,而从樊远目前的性格,以及表现出来的经济状况上来看,他的妈妈在抚养这个孩子的时候,显然是有一些吃力的。
司嘉扬忍不住道:“你妈妈的情况,还需要你同学告诉你?你没有和她生活在一起吗?”
樊远又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这下子,所有人都跟着想不通了。
既然居住在一起,那么,母子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的,还要等一个关系并不好的同学代为传达?
这时候,景其臻突然眼尖的发现,樊远握着杯子的手指,似乎都带着些微微的颤抖。
显然,对于樊远来说,这一部分话题,也是十分难以启齿的部分。
景其臻给了其它小伙伴一个眼神,示意大家先给这小孩留出足够的时间。
谁也没有立刻追问,还是等樊远自己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之后,这孩子才慢慢的,有些艰难的将自己一直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情,渐渐的告诉了景其臻他们这群陌生人。
人都是有倾诉欲的。
这种短时间内或许可以压抑下来,但是时间久了,总有想要爆发的一天。
有时候,有些对身边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反而是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更容易说出来。
大概是景其臻他们这群人,一是陌生,二也是真的各个看上去就都很不普通的样子,樊远在他们面前,作为年少、弱势的那一方,反而可以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内心积压许久的事情,全部宣泄了出来。
随着樊远慢慢透露的消息,对于这个小孩的家庭情况,景其臻等人也就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
就像是他们刚刚猜测的那样,樊远的妈妈其实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她勤劳踏实、任劳任怨,甚至有种自虐和献祭一般的情怀。
在樊远的父亲意外离世之后,樊远年纪也还比较小的时候,樊远的妈妈是再婚了的,而她再婚的对象、樊远的继父,对她却并不好。
或许,在结婚初期的时候,樊远的继父看上去人还不错,但是等到后来,那个人态度渐渐变得恶劣之后,以樊远妈妈同样逆来顺受、委曲求全又过分传统的性格,她根本无法主动的向那个男人提出离婚。
景其臻拧眉,“酗酒,赌博,还家暴……这种男人不离婚还留着他过年吗?”
金桂娟小声提醒他道:“有些人的字典里,没有离婚这两个字。”
这种事情,金桂娟小时候在他们那个偏僻又穷困的小破村子里真的是见多了。那些男人甚至完全可以把打老婆这种事情摆在明面上,酒桌上当成吹牛侃大山的谈资。
像是金桂娟这种,从小就硬骨头,然后还不服就自己滚远了的,反而是村子里真正罕见的异类……
樊远声音艰涩的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有些微微的发颤。
樊远:“大鹿他妈妈在保险公司,他说,他在他妈妈的包里,看到了一份关于我妈妈的人身意外险的保单,我要是一起出来给陈翘过生日,他就把他拍下来的,关于那个保单的照片拿给我看。”
现在的小孩毕竟不像是以前了,信息网络的进步,让许多未成年人,也接触到了不少耸人听闻的消息。
甚至于,有些小孩虽然在阅历上不如成年人,但是,对于一些蔓延在网络上的传闻,他们获取到的信息量,甚至是要多于那些并不怎么接触网络、每天疲于奔波的中年人的。
樊远很清楚自己的继父是什么人,并且,因为他的性格和母亲一样软绵柔顺,还始终都有种身为拖油瓶寄人篱下的委曲求全。
樊远并不觉得,自己的继父这种烂人会出于好意去给他妈妈买什么保险,尤其是对于人身意外险这种事情,他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些十分可怕的事情。
大鹿会把这种事情拿出来当威逼利诱樊远的手段,显然,那个小孩估计也联想到了某些事情。
等樊远说完,景其臻沉默了片刻,然后帮他简单总结了一下,“一份和你妈妈有关的人身意外险的保单,知情人是大鹿;陈翘喜欢你,屡次向你表白被拒;大鹿喜欢陈翘,威胁你过来一起给陈翘一起过生日,等你真来了之后,他又因为讨厌你,忍不住欺负你。”
对于景其臻这个简明扼要的总结,樊远不由得呆怔了一瞬。
景其臻继续道:“所以,保单呢,你看到了吗?”
樊远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景其臻已经霍然起身,干脆利落道:“走,我现在就陪你一起去找你那个别扭的男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