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戚醉后拥吻给孟宜安造成的冲击,远不如她看到沁沁来得更悚然。
她不知道沁沁在门口站了多久,又目睹了多少她的情态,孟宜安软绵的手骤然力气鼓涌,一把推开施戚,快步来到沁沁面前,强笑道:“宝贝,怎么还没睡?”
沁沁抱着兔子玩偶,嘴抿成一条缝,眼睛圆圆的,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认不出她了。
孟宜安突然不敢与她对视,也不敢看后面的施戚,扯了扯衣服,牵起沁沁的手匆忙道:“走,妈妈带你去睡觉。”
经过邹海阳房间的时候,沁沁抬头看了一眼。
孟宜安也跟着看了一眼。
蔷薇未枯,却已化作了心鬼。
孟宜安给沁沁掖好被子,念了一个冗长的神话传说,她心不在焉,念错了好几处,幸好沁沁听得并不专心,被子掩住了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妈妈,伯伯是新爸爸吗?”她冷不丁问。
“新爸爸”这个词刺痛了孟宜安,她阖上书,语气严厉:“胡说,你只有一个爸爸,哪里来的新爸爸?”
“可是爸爸都动不了……”
“那也是你的爸爸。”孟宜安脸色难看,她知道沁沁想问什么,冠冕堂皇地道,“刚才伯伯喝醉了喉咙不舒服,妈妈在给伯伯看病。”
这个谎言孟宜安自己讲出来都脸热,现在的小孩子平均早熟,孟宜安没把握能骗过她,心虚地背过身,把书放回书架上,沁沁又问:“妈妈,你待会儿还要去找伯伯吗?”
孟宜安头皮一紧:“妈妈不找伯伯,你乖乖睡觉。”
“那你今晚可不可以挨着我睡?”
沁沁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和邹海阳为了享受二人世界,很早就开始锻炼她独立睡眠,听见她不安的请求,孟宜安的心软得发酸:“好,妈妈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等沁沁睡着了,她到客厅熄灯,施戚的房门还开着,孟宜安隔得远远的观察施戚,他仍以刚才那个姿势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孟宜安看了他几秒,告诉自己,她是被迫的。
这不过是个醉酒后的误会,非自愿的行为,邹海阳不会怪她。
她重新回到床上,沁沁的身子那么小,需要无限的爱才能浇灌她长大,而她已经拥有了成人的身躯,她不需要。
孟宜安亲了亲她的脸蛋,喃喃自语:“妈妈不要别人,只要你和爸爸。”
黑暗中,施戚无声无息地睁开眼,那双眼泛着幽幽的冷光,如林中之狼。
他想,只差一点。
翌日,施戚破天荒地没有早锻炼,他起来时孟宜安刚洗漱完,他若无其事地道了声“早”,问道:“宜安,昨天……”
孟宜安眸色微变,施戚笑了笑:“昨天我喝了不少吧,是你扶我进屋的?”
孟宜安只回答了前半句:“是喝了不少。”
她对施戚的断片毫不置疑,毕竟吻她前,他糊里糊涂地问了句“你是谁”,可孟宜安是清醒的,他的举措让她惊慌,她拒绝任何意料之外的风险,组织了一夜的措辞:“七哥,我……”
施戚忽然接起电话,对她打了个手势,然后仓促地道:“宜安,我有点急事要去趟公司,今天先不送你了。”
说完,早餐也来不及吃,拎起外套就出了门。
施戚猜得到孟宜安想说什么。她要逃,他却不能再像上次那样顺水推舟,情随势变,她这一走,估计就不会回来了。
功亏一篑,棋差一着,他无论如何要留下她。
孟宜安候了施戚整个晚上,他出去时还好好的,谁知回来竟是一副惨状——手拄着拐杖,一只脚打着石膏,孟宜安大吃一惊:“七哥,这什么情况?”
施戚让助理把随身物品递给孟宜安,苦笑道:“说起来丢脸,公司团建,我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把跟腱弄断了。”
“这是蹦得多用劲儿啊。”孟宜安忙扶着施戚坐下,“怎么不通知我?”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问得多理所当然,施戚道:“以前读书时就有旧伤,你最近事情也挺多的,我不想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