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崖,险峻之峰,山上遍布荆棘石砾,在西北是少有的石峰。石峰嶙峋,山间有数道蜿蜒河流,盘旋山道一径流下。湍流水声在崖下汇聚,波涛澎湃,声势磅礴。
水流再向东、向南分叉,汇入戈壁、沙漠,与其他河流一道养育着西北之地上少有的绿洲。
关幼萱一行人深入虎头山上后,便遭遇了一波敌人。一行人中只有殷三娘毫无战斗力,靠一名女郎保护。但幸好漠狄人分不清楚她们中身份重要的人是谁。
有一队女郎进山,漠狄人意识到应该是婚宴上那批和假新娘一起的人。他们急于向大将军不勒汇报――
他们无法寻到大将军。
杀退了一队敌人,关幼萱等人继续上山。束翼在前探路,回头来扶关幼萱。之后再遭遇两拨敌人,敌人来势汹汹,比束翼以为的人多。
连他都开始忧心:“山中敌人不少……不知七郎有没有来这里。”
关幼萱:“来的。我们约好在这里见面。”
束翼抿唇:“夫人……”
关幼萱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她越过他往前走,手抓着一丛灌木攀沿石壁。束翼忍不住加重语气:“萱萱!”
关幼萱回头,乌漆分明的黑眼珠子盯着束翼。
束翼后悔了:“不然我们撤吧……”
比起找人,关幼萱的性命更重要。
关幼萱微微笑起,她向束翼招了两下手。束翼过去,她让他俯身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我知道夫君会来。我梦到过夫君会来,我们可以帮到夫君的……你别怕,我们都会活着的。”
束翼抬头看她,静静的,他在她眼中找到了自己经常能从原霁那里得到的让人心生安定的力度。强硬有强硬的安定,温柔也有温柔的力道。
束翼点了头,重新露出笑,心生豪情:“不就是敌人多嘛,我们一路杀过去就好了!”
他回头招呼女郎们:“快点,婆婆妈妈的,让七夫人等你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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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幼萱这队人,便不断在山中遭遇敌人。敌人梭巡整座山找原霁,关幼萱他们又坚定地非要上山。越往山中走,遇到的敌人军队越多,他们应对得越吃力。
但依然继续。
关幼萱手中沾了再多的血,她手中匕首捅入敌人身体时,已经麻木得不像最开始那般害怕。疲惫、紧绷、防备……不断的战斗,看不到尽头的敌我之争。
关幼萱想,这便是夫君平时遇到的么?
只要见到漠狄人就觉得是敌人,一句话不多说双方就开打……连她都杀人杀得麻木,原霁整日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他在战场上遭遇的那些,是否养成了他嗜杀的性情,让他变得漠视生命……
关幼萱心尖一点点发麻,一点点疼起来。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原霁那般喜欢睡觉,为什么每次从战场上下来,他都睡得昏天暗地、人事不省。身体的疲累尚能通过睡觉解决,那么精神上的呢?
关幼萱要见到原霁!她有好多话想告诉他,她要好好待他。当她一点点了解他,她和他的相遇,跨越前世今生,才真正变得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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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江河为了执行他们的计划,早早带人出去与漠狄人对上。他们已在山中数日,对敌人数量大概清楚。赵江河将大部分人手带走,便是为了麻痹不勒,让不勒放心地被李泗引入山洞,成功被猎杀。
待赵江河解决了一波敌人,他不恋战,反身便回他们的山洞,去帮忙李泗和原霁。
山洞中,战斗正酣。
留在这里的凉州兵都是伤员,无法动用战力。而跟着不勒进来的漠狄武士,都是勇士。进入陷阱后,原霁和李泗一同暴起,武士们大喝一声,拿起了武器。
不勒被原霁和李泗夹攻,他大怒,当李泗从后扑跃而来,膝盖夹他肩膀从上攻下时,他反掌而握,拧住对方将人摔下。听到身后少年撞上山壁的沉闷声音,不勒大笑:“小兔崽子,敢玩我?!”
他的放肆话没有说完,原霁从前攻来。不勒不敢小看原霁,前方刀锋袭来,他冷喝一声,用足十成精力来对付原霁!原霁攻势猛而迅疾,他的攻打风格是威猛那一路子,力道强狠,不勒哪里敢硬接?
然而不勒不愧是不勒,他很快发现:“小子们,攻原七!他受了伤,气血不足,他比我们着急!”
原霁仰面,漠狄武士们果然见到原霁眼底幽黑,脸色却微微发白。他们之前对原霁的忌惮,这时才消散――原霁的受重伤不是谎言!原霁攻势迅疾,是因为他撑不了多久!
原霁淡漠:“来!”
他后背、腰部、腹部、大腿、肩头,皆有重伤。之前的一路折腾,从漠狄王都到虎头崖,他的伤一直在加重。原霁全身都一阵麻痛,然这种麻痛挤压着神经,反而变得麻木。
他知道自己后劲不足,却不能在同伴和敌人面前承认。
一个不倒的狼王神话,才能信服所有人……原霁身上的汗与血混着,他浑浊又清晰地想:我不能倒。这是我真正意义上指挥的第一场战斗,我输不起。
凉州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