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的眼眶里含着泪,他死死盯着张军和王庆兰,看着他们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感恩戴德地冲男人鞠躬道谢,绝望地闭上双眼。
张军和王庆兰走后,张弛再次被送进了电击治疗室,接着像摊垃圾似的被扔进了禁闭室。
禁闭室狭小逼仄,没有灯,只有一个脑袋大小的天窗,被铁栏杆封得死死的,被关在这里的孩子吃喝拉撒都在这里,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恶臭。
“辅导员”把张弛扔进了禁闭室,临走时狠狠踢了他两脚,骂他变态同性恋。
张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晚饭时,“辅导员”从门下的小口给了他一碗糊状的菜粥。
张弛没吃,他把饭倒了,用力把塑料碗掰裂了一小块,用不算锐利的尖角划上自己的手腕。
一刻钟后来收碗的“辅导员”发现了异常,他们叫来“医生”检查张弛的伤势,那“医生”仔细观察了张弛手腕上三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后,笑道:“有本事朝脖子大动脉上戳啊张弛,你这是干嘛?画纹身呢?这点小伤死不了,包扎一下,先把今晚的禁闭关完再说。”
禁闭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张弛静静地躺在脏污的地面上,感受着手腕上的钝痛。
他通过天窗,看见了夜幕上的星点,想起了跟文韶放晚自习一起回家的情景。
然而,当“文韶”两个字出现在脑海里时,太阳穴忽然传来一阵针刺般的剧痛,张弛顿时蜷缩起身体几欲干呕。
那个可怕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还喜欢男的吗?
张弛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不喜欢了。”
还喜欢文韶吗?
“不喜欢了。”
17
宗应弛发烧住院了。
《西涧》有一段情节是张弛被矫正所其他孩子霸凌,他们把他关在男厕所里殴打,泼冷水,宗应弛穿着单薄的短袖,在深秋的天气硬生生撑了两个小时。
打了点滴以后,宗应弛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他回到了跟叶韶怀拍摄剧情的那段日子。
以前上体育课宗应弛是第一个抱着篮球冲出去的,但跟叶韶怀在一起后,他们俩就常常一起失踪,班里同学约篮球比赛,想叫他俩撑场子,结果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无人的器械室里,宗应弛把叶韶怀压在墙角用力亲吻。
叶韶怀浅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小鹿似的,宗应弛忍不住亲上他的眼睛,故意欺负他说:“干嘛这样看我,喜欢我啊?”
叶韶怀红着脸,坦诚点头:“喜欢……”
宗应弛快疯了。
然而,当他想再进一步时,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得扭曲。
宗应弛猛地从梦里醒来,出了一身的汗。
文韶消失了,周围只有医院苍白的墙面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宗应弛终于想起来,文韶根本不存在。
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