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到了这一代,也是昏聩平庸,过得一日算一日的人物。他自恃有南朝当靠山,吐谷浑跟北朝都不敢动他,更何况北朝现在忙着跟南人打仗,按理说也不太可能跑来打蜀国。
偏偏天有不测风云,最不可能动手的吐谷浑却动手了。
蜀国那点子士兵哪里见过凶悍的吐谷浑人,他们甚至也不知道何忡陆惟其实就带了一小队人,直接被打个措手不及,当即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蜀王也吓得哭爹喊娘,带着人扔下汶州,直奔建康,找南朝求援去了。
南人也很头疼,他们现在正全力对付北朝,哪里能分得出空来打吐谷浑,要平白增加一个敌人不说,还会让北朝有机可趁。
何忡与陆惟见好就收,在占了益州、汶州两地之后,他们没有趁胜将整个蜀国拿下,继续撩拨南朝的底线,而是就此罢手。
南朝也不想在此时另开战端,见他们没有得寸进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捏着鼻子默认了此事,任凭吐谷浑将汶州和益州拨拉到自己那边。
可怜蜀王千里迢迢跑到建康,在那边哭诉半天,转头发现南朝已经将他的都城蜀郡都给送给吐谷浑人了,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蜀地虽好,与吐谷浑却相隔天堑,往来不便,风俗也截然不同,吐谷浑王一心想要征服西域诸国,对蜀地兴趣反而不大,索性大方将益州和汶州拱手相让,送给北朝。
作为交换条件,北朝以巨额财货买下两州,每年送若干牛羊给吐谷浑,并要出资修筑一条从长安通往伏俟城的官道,以便运送粮食,商贸往来。
吐谷浑如此条件,也是出于战略考虑,紫赫奇既想打下且末于阗,便要防着他们边上的大国龟兹与高昌来干涉,而长安如果能成为吐谷浑在内陆的稳定后方,吐谷浑王不仅不必担心北朝人背刺,也可以利用商路便利源源不断输送粮草,保证补给与贸易。
对北朝而言,公
主他们原本也没想到还能白得两州,这笔买卖虽然要付出巨额财物,但算下来稳赚不亏,可谓双方都心满意足。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陆惟很快修书一封快马送到长安,长安那边也随即派人派兵,接管两州,堂而皇之把蜀国最为富庶的地方给纳入版图。
至此,陆惟出使吐谷浑,不单结成盟约,还有了北朝一兵未动而得两地的开疆拓土之功。
虽说事出凑巧,要不是蜀王怯战久弱,一吓就跑,他们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就把两地拿下,但话说回来,正所谓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上兵伐谋,不外如是。
吐谷浑人也觉得不亏,毕竟谁能想到何忡一小队骑兵,左右不过五百人,就能达到如此效果,吐谷浑王紫赫奇亦觉何忡猛将之威,果然名不虚传。
回到眼前。
此时正是陆惟他们圆满完成任务之后,准备返回长安,来到锦江边,而何忡带人一路跟过来送行。
何忡从马背左侧的行囊中摸出一物,抛给陆惟。
陆无事吓一跳,差点以为是暗器。
但他定睛一瞧,很快发现是自己虚惊,再看何忡也正好瞥来一眼,似在嘲讽陆无事小人之心。
是个比巴掌略大的匣子。
陆惟掂了掂,里面还装着东西,分量不轻。
何忡微抬下巴:“下个月,我就要带兵去打于阗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会,这个匣子,就当是给你与公主的贺礼。”
陆惟打开,里面竟是满满一匣的珍珠,浑圆洁白,日光下熠熠生辉,不比宝石黄金逊色,而更显无瑕。
“看来我们这杯喜酒,你是喝不上了,待你下回到长安,我再与殿下亲自为你补上吧。”
陆惟也没客气,因为他知道,这份贺礼是何忡谢他们将自己家人送来的。
何忡闻言摇摇头:“打了于阗,还要打龟兹高昌,吐谷浑王雄心勃勃,意欲统一西域诸国。”
虽说是吐谷浑王的愿望,也未尝不是何忡自己的愿望,当年他在梁州当刺史当得憋屈,想造反还功败垂成,至此才算广阔天地,恣意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