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昆仑山下了起了大雪,雪如鹅毛般从苍茫的天空飘然而下,一连着下了多日,白潇潇靠在火盆边,还是不习惯骤然间冷到极致的天气。近日来,柳前辈被泠霜带走的日子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频繁,每一次回来都可以看见柳前辈眼中的疲惫,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病症了吧。每次泠霜无意之间碰到她的时候,脸上虽然一如既往般微笑着,然而那种笑意里面却似乎隐藏着什么,她看得出来,他有心事。渐渐地她有点想回去了,想回药王宗。这么久没有回去母亲一定是担心了,毕竟姐姐出嫁了,这偌大的药王宗以后怕是只能由她一个人担着了。“有人吗!柳长老在吗?”白潇潇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似乎在找人。她推开门,看见是一个穿着狱卒衣物的人,正着急地四顾,似乎在寻找柳羡倾的身影。“长老他出去了,若是有事寻我也是可以的。”那人犹豫了一下,但看上去真的是十万火急之事,柳长老不在也得马上找人去医治那个人!“那请大人随我去一趟。”说着就拎过了白潇潇的药箱,急匆匆地带着她离开。白潇潇止步在瀚海雪狱前,整座牢狱给了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阴森至极,果然明教之中还是存在着这样的地方。“柳长老来了么!”才推开门,白潇潇就听见了泠霜急切呼喊地声音,接过药箱下意识加快了几步,难闻的腐臭味之中夹杂着血腥味,只见漆黑的牢房之中泠霜跪在一个人的身边,往那个人的体内输送着内力。微弱的灯光之中,她看清楚了那个人,手里的药箱骤然间掉在了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泠霜身前的人,那个人是,是……沈长风……“怎么是你!”泠霜听到了药箱落地的声音,忽的回头,见白潇潇站在原地,浑身微微颤抖着,那一双亮如秋水般的眼睛此时暗淡无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身旁昏迷不醒的沈长风。“原来,你之前想要隐瞒的便是这个?”白潇潇缓缓上前,整个牢房的四周还残留着未凝固的血迹,这般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着。“雪儿,我……”泠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该如何与她说,便沉默着,不去看她的眼睛。她默不作声,只是上前缓缓解开沈长风满是血迹的外衣,手颤抖着,解开的一瞬间浑身一颤,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痕,都是各种刑具留下的痕迹?,简直是触目惊心。“阿泠,你出去守着吧。”白潇潇只是这样淡淡说了一句,跪在昏迷不醒的沈长风身边,缓缓打开从药阁带来的药箱。泠霜沉默着起身,走出了牢房。“长风……”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那一日她狠心在三江一别,如今再见却是在如此境地之下,看他伤成这样,心里泛起阵阵心疼。然而刚想用金针度穴替他祛除淤血,才一探到他身上的穴位,沈长风猛然间一颤,短暂地触碰让她感觉到了他穴位上的一点坚硬,而且还透着阵阵凉意。这是什么?她一怔,这种坚硬可见他的身体里的穴位上被人刺入了什么,那样的话就没办法用金针渡穴来缓解淤血。药箱打开,她取出了一粒化瘀药,硬塞进沈长风的口中,灌下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水。“咳。”看他嘴唇干裂,便知道他已是多日未曾饮水,她小心翼翼地将他平放在地上,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再给他倒了一碗水,扶着他喝下。似乎是从昏迷之中转醒,沈长风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片黑暗之中隐约之间看清了扶着自己的人,是他在做梦么,将死之前还能够再见她一面,老天倒是待他不薄。“长风,你醒了。”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有身上传来的阵阵刺骨般的疼痛,他一下子清醒,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在这里!快走,这里很危险!”“我不会有事的,你又怎么会在这里,还……”看着他浑身是伤,清醒的一瞬间又是怕自己危险让她走,白潇潇不由得心下一阵难受。沈长风的眼神黯淡了些许,只是惨淡地笑笑,一动就牵扯到了肩上的伤口,皱了皱眉,“是我自己技不如人罢了。”“我帮你处理伤口,你的伤都感染溃烂,再不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白潇潇替他解开衣物,十分麻利地给他处理伤口。沈长风一动不动任着她给他处理伤口,药粉倒在伤口灼痛传来他也只是紧锁着眉,强忍着她割去腐肉的撕裂剧痛。白潇潇亦是沉默,眼中噙着心酸的晶莹,原以为他应该是在风陵阁之中与姐姐一起举案齐眉,却没想到再见面竟是这样的境地。“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潇潇,你没必要为了我冒险,我一身武功已是尽废,出去了又能怎么样?”他倚靠在冰冷地墙壁上,自我嘲讽一般地说,眼睛有意地避开了白潇潇。“我不是帮你,而是为了我姐姐,我不想我姐姐才嫁于你,便要为你守寡。”沈长风的眼神愣了愣,无声地自嘲,“也是,你我之间本就是再无瓜葛了。”“所以,就算你不想活,但为了我姐姐你也要回风陵阁去,这是你欠她的。”白潇潇拎起药箱,不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雪儿……”泠霜一直守在牢房外,以他的听力,方才里面的那一番话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如若她真的要救出沈长风,这势必会得罪冥月。“阿泠,我们走吧。”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保持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淡定,拎着药箱一步步走出瀚海雪狱。泠霜沉默着,即使是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雪儿她心里自始至终也就只有沈长风一个人吧,他奢望的是什么?不过是能够这样看着她,守护着她,即使她的眼中根本没有他。:()长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