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的呼吸急促,脖颈上的青筋都在跳。
昔日里那个温文儒雅的公子此刻声线艰涩,面露恳求之意,原本高高昂着的头颅垂下来,似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放下所有骄傲,祈求他的妹妹,他说:“云玉,哥哥一定会将这件事处理好的,你相信哥哥,原谅柔儿,好不好?你跟柔儿是闺中密友,你非要逼死她吗?”
谢云玉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心都死了。
是,她们是闺中密友,可傅柔儿当她是闺中密友了吗?
她被傅柔儿欺骗、利用,被扒光了衣裳丢在地上,不管是倒夜香的丫鬟还是洒扫的小厮都瞧见了,清白给了一个卑贱的马奴,大好婚约被毁了,若是换了旁人,无外乎上吊自杀或投身尼姑庵两条路,她一切都完了,可她的哥哥还叫她忍。
凭什么啊?
谢云玉忍不了了。
哥哥不站在她这一边,可她还有母亲!谢老夫人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所以谢云玉一言不发,赤着脚跑出了西厢房。
她跑出去的时候,谢云书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她,但她的衣袖在谢云书的手掌中擦过一瞬后,人就已经奔向了厢房外了。
她要去找谢老夫人!
“云玉!”谢云书匆忙去追。
从慕华园的西厢房到东厢房,不过是百米左右的事情,谢云玉赤着足,披头散发,一路奔向了东厢房中,路上的丫鬟瞧见了她都惊呼,但谢云玉已经顾不上了。
她要被胸腔里的委屈和恨意淹没了,她必须发泄出来,发泄出来!
所以她跑到东厢房,推门而入,尖声的喊:“娘——”
——
东厢房中,姜寻烟正在喂谢老夫人用药。
厢房内壁灯融融,烛火盈盈,角落的冰缸里还添了香料,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草木清香,厨房中刚熬好的黑漆漆的中药被放在碧玉祥云碗中,由姜寻烟一口一口喂给榻间的老夫人来用,期间老夫人还抽出心神问姜寻烟:“事情可查清楚了?”
姜寻烟只摇头,道:“寻烟不知,夫君说,叫妾身不要管,他会处理好。”
谢老夫人沉默片刻,点头,继续喝药。
结果她们才刚说完话,下一瞬,谢云玉便从门外冲进来,赤着脚,只穿着中衣,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痛哭着哀嚎道:“娘——”
谢老夫人整个人都是一抖。
她浑浊的双眼睁开,爆射出两道精光来,发着颤起身,道:“我儿!我儿可好?”
“娘!”谢云玉扑倒在了谢老夫人的膝前,哽咽着说道:“大哥要我原谅傅柔儿,要我不去报复傅柔儿,凭什么,傅柔儿将我害成了如此啊!娘亲,你要给我出头啊!”
谢老夫人顿时勃然大怒,大吼道:“来人,把傅柔儿给我抓过来!”
姜寻烟立在一旁,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了绿夫人手中,然后静立着看这一场大戏。
而这时候,厢房外又奔过来一个身影,正是神色慌张的谢云书。
“娘!”谢云书一见这场面便知不好,他心一横,竟上前几步,直接跪在地上,道:“柔儿也是在您膝下长大的,她并非是特意去害云玉的,还请娘绕柔儿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