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捏着镰刀,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墓碑上沈溪笑得明媚漂亮的黑白照,一时间有些出神。
那张照片是她陪沈溪一块儿照的,那年高二,学校举办运动会,钟离跑完三千米拉着沈溪出校门买水,她结完账见沈溪盯着大头贴不走,问她要不要拍一张。
沈溪满脸兴奋地答应,那天她们拍了十来张,这一张就出自其中一张。
照片里沈溪穿着校服,留着妹妹头,眉眼弯弯地望着镜头,她长得很干净,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船,很讨人喜欢。
钟离站在墓碑前,出神地望着那张照片,望到最后,她伸手轻轻抚过照片上的女孩。
沈怀准备了纸、蜡烛还有香,从后备箱一一搬到墓前,沈怀将打火机递给钟离,问她要不要烧点纸点柱香。
钟离忍着难受接过打火机,蹲下身一点一点撕开纸钱,点燃打火机,将纸丢到沈怀自带的瓷盆。
沈怀站在一旁点了根烟抽,他狠狠吸了两口,咬着烟头,扯了扯裤腿,默不作声蹲下身陪钟离烧纸。
烧到一半,沈怀扭头看向墓碑上的女孩,自言自语:“妹妹,钟离来看你了。”
钟离手上动作一顿,下一秒,她埋头抱住膝盖大声哭出来,哭声悲恸、克制,哭得整个身形都在颤抖。
沈怀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扭过头刻意不去看钟离,捡起一叠没烧过的纸继续扔陶瓷盆里。
火焰冒在半空,燃得格外旺。
烧完,沈怀点了柱香,起身拍拍钟离的肩膀,让她烧个香。
钟离泪流满面抬起头,视线模糊地接过沈怀递过来的香,看着墓碑上的沈溪,迟迟没有动静。
沈怀见状,咬着烟头说了声:“我去附近转转。”
说完沈怀跳下山坡,消失在钟离面前。
沈怀一走,钟离压制不住的哭声再次传出来,她举着香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将香丢进陶瓷盆。
她手扶在墓碑上,身子不由自主软下来,最后靠跪坐墓碑旁,抱着墓碑哭个不停,嘴里一直断断续续念着“对不起”三个字。
沈怀就在附近,并没有走多远。
他站在原地,听着背后传来的哭声和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我该死”、“你原谅我”,莫名红了眼眶。
他弯腰吸了吸鼻涕,陡然发现,这场事故背后的受害者远不止他和母亲李文丽,还有钟离。
她的痛苦、难过并不比他少。
某种程度上,钟离身上还多了一层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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