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昭昭喜欢什么?谢时晏苦思许久,在他的记忆里,她似乎没有特别钟爱的,华服珠钗、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她从来不缺,唯有当初他赠她的一根白玉簪,见她时常把玩。
那根簪子用一块极佳的龟兹玉石打磨,可惜往后数年,他再也没见过那么好的料子。谢时晏心思一转,说道,“听说泗水的玉器乃是一绝,今日正好开开眼。”
李承安跟个小猴儿似的,现在已经完全不见踪影,李昭幽怨地看着他,“你相府什么宝贝没有,何苦来这里偏寻。”
见她的注意力终于到了他身上,谢时晏的神色越发柔和,温声道,“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泗水盛产玉石,许多宫中的贡品皆出此地。昭昭你可还记得太极殿里的那尊玉鼎?”
见她面露困惑,谢时晏微微一笑,却决口不谈,反而卖了个关子,从泗水城的名字由来开始讲起。
不愧是当今太子的老师,他言语凝炼,三言两语间就把沉闷的史实讲的通俗易懂、精彩万分。又旁征博引,引出许多有趣的小故事,李昭跟着他的思绪,听的津津有味。
热闹的晚市上,高大俊美的男子和娇美的女子并肩而立,男人环着女子的腰,不时低头浅笑,在女子耳边说着什么,轻柔的微风拂过,卷起两人的衣带和发梢,紧紧缠绕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谢时晏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他们前方却没了路,只余下一条长长的河水,上面浮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衣着鲜亮的小娘子成群聚在一处,还有些年轻的小夫妇,围在河边的摊子上,在细长的纸条上写着什么。
李昭余光瞥见一眼,看见其中一个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个梳着飞仙髻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时。
“你说,吴家郎君能看到我的花灯吗?”少女问着一旁的同伴,稚嫩的脸上满是娇羞与欢喜。
李昭远远看着,不由叹道,“看来这泗水确实民风开放,连小姑娘都如此大胆。”
谢时晏听了,挑了下眉,但笑不语。心道,当初公主可是比她大胆多了,竟敢当街砸他,后来琼林宴后,她独自一人把他拦在院中,可惜……
他眸光微暗,却听李昭却话锋一转,“这句用的不好,我不喜欢。”
相传卓文君被抛弃后所做白头吟,世人皆赞其深情,她却只记得前面那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当时年少的她不懂,只觉得这个女子好生果断,不爱我者,弃之便是,有什么好留恋的。直到她经历一切种种,方知“情爱”二字,说不明,道不尽,没有缘由,却最是伤人。
她忽地垂首,敛眉道,“我有些乏了。”
“我扶你歇着。”
谢时晏对李昭的情绪变化很敏感,顷刻间就察觉到她的低落,至于缘由……他心里把这首词翻来覆去地念,念了好几遍,却始终让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不得其解。
最后,只得默默把这记在心里,准备回京后询问好友一番。
看着周围一对又一对夫妇,他们或说或笑,手□□捧着一盏莲花灯,他忽的有些嫉妒,对李昭指了指,“昭昭,你喜欢那个灯么。”
李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整个摊子上最亮的一盏,惟妙惟肖,是个兔子模样。谢时晏顺着记忆搜寻,终于想到李昭曾经的喜好,她喜欢兔子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