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空气好像都轻松了。李承安一屁股坐下来,缠上李昭的胳臂,在她耳边偷偷告状,“娘,他真的好凶。”
李昭点点他的鼻子,笑道,“现在不说那个当官的好啦。”
前些日子,张口闭口就是“当官的”,简直要把他夸到天上去,连李昭都有些吃味儿。
谁知李承安别别扭扭半天,嘟囔道,“他……也不总是很凶。”
他在不凶的时候,会给他揉胳膊和小腿,会教他用小剑,会把他抗在肩膀上,也会摸着他的脑袋,对他说“好孩子。”
想了一会儿,李承安似做了一个决定。他从李昭身上下来,黑黝黝的眼珠执拗地盯着她,问道,“他就是我死去的爹爹吗?”
一声惊雷,把李昭惊得浑身僵直。当她心里一团乱麻缠绕时,却见李承安低下头,低声道,“我都听到了。”
当初他烧的迷迷糊糊,听到娘亲和他说话。后来他跟在男人身边,听见有人叫他“相爷”。
李承安小脑袋瓜儿的记性很好,他想起初到京城时,在那个很热闹的地方,一个路人曾给他讲过当今相爷的生平,其中驸马和明月公主那部分,尤为详细。
他问道,“娘亲就是那个公主吗?”
怪不得,他听过有人叫娘亲“殿下”。从小云蕙姑姑就告诉他,爹爹在他出生时就死了,原来是骗他的。他明明活得好好的,还在京城当上了大官。
面对孩子的疑问,李昭张了张嘴,嗓子却发不出音儿。直到衣袖被拉了拉,李承安歪着脑袋问,“既然我有爹爹,他为什么不来黔州找我们呢?”
如果他早点找到他们就好了,他那样威风厉害,肯定能打跑坏人,这样娘亲就能睡一个好觉了。
安儿稚嫩的话直戳到李昭心上,戳得鲜血淋漓。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她也不知道答案。她甚至不敢去问,当年既然那么薄情,如今又为何缠着她不放,好似情根深种。
李承安还在眼巴巴得等着娘亲回答,李昭沉默良久,反问,“安儿,喜欢他吗?”
其实多此一问,安儿很早以前就告诉过她,他喜欢那个当官的。
小小的孩童不懂大人间的爱恨,他除了困惑,更多的是兴奋,他是有爹爹的孩子啦,他不是野种!下次见到铁柱,他要好好炫耀炫耀!
不过在狗蛋儿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娘亲,他嫩声嫩语回道,“娘亲喜欢,我就喜欢。”
如果娘亲不喜欢,他也只能忍痛不喜欢了。
李承安的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李昭,殊不知,此时的马车外,男人手臂紧绷,死死抵着车沿儿,胸膛剧烈起伏着,压抑不住情绪。
李昭哪里不知道他小脑袋瓜儿想什么,她摸着他的圆脑袋,过了很久,李承安催促了好几声,才传来她飘渺的声音,“……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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