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她听到长长一声叹息,沙哑中带着克制和压抑。
“别害怕。”
微凉的指尖掠过她的鬓角,又缓缓收了回去。
他敛下双眸,弹了弹下袍。面上正襟危坐,可微微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的不平静。
“我若真想做点什么,何苦等到现在。”
只是他不愿意勉强她。一来她身子不好,怕她急火攻心而自伤。二来这档子事儿,你情我愿方才得趣,他不愿,也不屑用手段,伤了他们之间的情分。
谢时晏苦笑道,“可是昭昭,我不是圣人……别让我等太久。”
他只是个世俗的男子罢了,心爱的女子就在跟前,却什么都做不了。长夜漫漫,只能守在她的窗前,听着她的呼吸声,聊以慰藉。
忽地,他想起两人初成婚的时候。
少年意气被折腰,婚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待她并不好,横眉冷对,熟视无睹,甚至在新婚后的一个月,他从没踏进寝殿一步。
皇帝面前,有她替他遮掩,公主府里却瞒不了任何人。直到有一次,他听见为她取水粉的侍女发牢骚,她说,“日日描眉画峨有什么用,驸马还不是看都不看她一眼!我看这公主当的也没滋味,还不如村头的俏寡妇,至少人家晚上还有野汉子翻墙搂着……”
他听不下去,第一次动了怒,着人杖责三十赶出府。谁知那侍女身板弱,挨不到三十就死了,她妆都没来得及上,披头散发趿着鞋赶来。
“郎君缘何动怒,何至于闹出人命啊。”
他冷笑,“怎么,公主府的下人,我打不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连忙给他倒了盏茶,微微敛下身体,轻声细语道,“我朝自开国起,就明令禁止随意打杀私奴。奴婢犯了错,按照宫规处理便是,再不济送到官府处置,私自用刑罚,实在是……不合规矩。”
“那你说,反而是我坏了规矩?”
她还是那副低眉顺目的样子,谢时晏没由来一阵火气,冷道,“那你报官抓我便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给她陪命!”
片刻,她苦笑,“郎君何苦戳我的心。我只是……不愿郎君落得一个暴戾的名声。”
“名声——”
他嗤之以鼻,“我又不入朝堂,要这名声有什么用。倒是你,空有公主的名头,连个下人都管不住,废物!”
她眼睫攒了攒,终究没说什么,两人不欢而散,当晚,他去了公主的寝殿。
他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薄薄的寝衣。见他进来,她脸上颇为惊讶,“郎君今日不宿在书房了吗?”
他斜睨她一眼,只淡淡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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