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晚间不习惯留人伺候,房里就他们两人。她手忙脚乱地为他宽衣,却因为紧张,衣带都打了结,他低着头,刚好看见她微红的脸颊和冒汗的鼻尖。
“罢了,我来罢。”
一阵兵荒马乱后,两人和衣而眠,她不知用的什么胭脂水粉,身上不时传来一阵幽香,似有似无,在他的鼻尖缭绕,直钻他的心底。
第二天,他顶着眼底的淤青起身,她讶然道,“郎君昨夜没睡好?”
“你身上用的什么香,换了。”定是这香料作怪,扰得他不得安眠。
她更疑惑了,“我睡前必沐浴更衣,没有什么香啊。”
“那就多洗沐几次。”他犹不放心地交代,“晚上离我远点。”
她一脸疑惑,但是还是照做了。又到了晚上,她洗了好久,见他已经熟睡,小心翼翼爬到床里面,蜷缩在角落里,闭上眼。
直到她的呼吸声逐渐均匀,谢时晏猛然睁开眼睛。
她骗他,这香不仅没洗掉,反而比昨日更浓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喘着粗气,心中一股邪火,却不知朝哪儿发作。
他看着身旁恬睡的女人,她是个规矩的,就连睡觉也十分守礼,双手交叠放在小腹,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如墨的黑发散在猩红的衾被上,那截儿细嫩的脖颈白的乍眼。
他缓缓靠近,手臂青筋暴起,掌心攥紧又放开。在黑暗的夜色里,内心深处的恶意肆无忌惮地泛滥。他想,只要他一伸手,轻轻一握,就能主宰她的生死。
届时,他不再是驸马,朝堂之路或许艰难,但凭借他的才学和恩师的提点,假以时日,定能封侯拜相,重振门风,完成爹娘的遗愿。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困在小小的公主府里,吃一辈子软饭。
可他看了又看,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刹那,他改变主意了。
他想扯碎她碍眼的衣服,让她哭,让她叫,在她雪白的身体上留下他的痕迹。
他让她因他而痛,却舍不得她死。
当初新科状元打马游街,一朵簪花砸到他的头上,他抬眼,见阁楼上的女娘以帕掩面,一双圆圆的杏眼波光潋滟,像晨曦的朝露,美丽又动人。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后来,他曾让人去打听过,那是哪家娘子,是否婚配过?看她衣着华丽,定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他谢家没落,不知能否攀得上这门亲事。
谁知天意弄人,她竟富贵至此,让他不敢妄想。
他猛地掀起被子,大口大口地喘气,眼里充满痛苦和挣扎。
片刻,他起了身,赤着脚下地,打开窗子,任由一地清冷的月光扫进来。
他略显嘲讽地想,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大乐事他独占其二,还有什么不满足。
可他忘不了啊,阿爹临走时没闭上的眼睛,和她柔美的笑靥一起浮现,简直要逼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