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心神俱震,她脸上勉强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却听李承安道,“我问他,是大江和大山吗,他说除了这些,还有好多——”
他小小的双臂抡了个大大的圆圈,兴致冲冲,“好多好多东西,还有好多人,都是我的!”
那个当官的真的很好啊。
小孩子玩性大,得不到李昭的回复,他也能自顾自说半天,直到口干舌燥,他才恍然惊觉,晃着李昭的衣袖,“娘亲,你不舒服吗?”
李昭摇了摇头,“娘……有点累了。”
“哦。那娘亲休息吧,我守着娘亲。”
李承安这会儿腰也不酸了,胳膊也不疼了。怀里揣着宝刀,雄赳赳,气昂昂,像个衷心的小护卫,不时探出头去,有模有样地巡视四周。
是夜,打了一天的恶战终于结束,府兵暂占上风,但仍不可掉以轻心,谢时晏同武之肃等武将镇守城门,李昭等人被送回官署,另派精兵保护。
李承安早已呼呼大睡,可能白天太累,睡着了额头上还冒着汗珠。李昭给他擦着汗,一手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
已过子时,蜡烛都要燃烬了,李昭却阖不上眼。她一闭眼,想的全是他。他在城楼上握着安儿的手杀人,他也曾割腕救子,对她说,他的血也是热的。
可她不敢再信他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怕啊!她不敢赌,一个是从没养在身边的儿子,一个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她不知道他的权势到了何种地步,可当初沸沸扬扬的贡品失窃案,后来没了回音儿,而给皇帝吊命用的红莲,最后入了她的口腹。
权盛至此,他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安儿七岁,当朝太子也才八岁,自古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个被挟持的傀儡天子,从来没有好下场。
更别提,还有虎视眈眈藩王宗亲,单说她那个九皇弟,就够谢时晏喝一壶了。
李昭现在很矛盾。她既想给安儿一个金贵的身份,又不愿意他卷进权力的倾轧,这世间,哪儿来两全法。正当她辗转反侧之时,忽地,烛光闪烁。
一阵微风吹来,谢时晏推门而入。
“你还没睡?”
“你怎么回了?”
两人同时出声,脸上都有些错愕。
谢时晏把手中的瓷瓶放在案几上,淡道,“跌打损伤的药酒,给这小子揉揉,今天累着他了。”
“不过男孩子,就该摔摔打打,明日起,让他跟着我。”
天天赖着娘算怎么回事,没有半分男子气概。
李昭自然不同意,“战场上刀剑无眼,伤着安儿怎么办。”
“伤着了就包扎,死不了。”
一听这话,李昭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谢时晏,他只是个孩子!”
“他不小了。”
谢时晏看着李昭,“他快七岁了,四书五经不识,字写的犹如狗爬,礼御骑射书术,君子六艺,一窍不通,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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