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冯夫人为什么来,还要从几日前说起。
她小儿近来一直食欲不振,大夫看了,又瞧不出什么东西,后来竟忽地昏了过去,一摸,全身滚烫。
这可把冯夫人吓坏了,她就这一根独苗苗,想起近来城中盛传的流言,简直要昏厥过去,哭天抢地跑到官署寻冯大人,却意外撞见李昭。
李昭道,“我有一方子,或许可以一试。”
昨晚,小儿刚褪热,也终于清醒过来,于是她一大早,便携着大包小包礼品,前来拜谢。
李昭问道,“郎君可好利索了?大病初愈,可得好生照料。”
“好好好,都好。能吃能睡的。”
冯夫人说话带着些泼辣,不似京中女子的端庄。她道,“我看你比我小一些,斗胆叫你一声妹妹,妹子,多亏了你,简直救了姐姐一条命啊!”
李昭淡笑,没接她的话头儿,“只是我儿方得的这病,有些经验,夫人言重了。”
她那日见冯夫人哭的实在可怜,蓦然就想到了自己,天下间当娘的,都是一个心。她经历过这般苦楚,实在太痛了,她不愿再见到这般苦痛。
而且,她还有一份私心——她想验证一件事。
她给的方子,是当初谢时晏那场大病,元空的大师亲手所写,因为来的太过珍贵,她一直记在心上。于是,当她拿到安儿的新方子,两相对比,竟然有七成相似!
她把安儿的方子换了,完全按照当年的来,他竟然好的更快了,现在已经完全活蹦乱跳,没有半分久病初愈的虚弱。
如今又成功救了冯夫人家的小郎君,李昭心中思忖,看来她所想不错,这根本不是什么瘟疫,只是一种少见的,难治病症罢了。
恰巧,得的人多了,身上又有红疹作祟,兴许还有人推波助澜,三人成虎,淮州就染上了“瘟疫”。
若不是谢时晏刚好到淮州,而她早年又有此奇遇,当年那病,就是御医来也束手无策。
淮州城小,但地处南北交通要塞,过往商人繁多,坐落着天下间最有名的学府,白鹭书院,若是淮州一乱……李昭不敢再深想下去。
“妹子,你怎么了?”
冯夫人关切地看着她,“莫非是没休息好?看你脸色憔悴的,我给你带了上好的燕窝,可着劲儿吃,不够我再给你送。”
她颇为感叹地甩了甩锦帕,“这女人呀,就得对自己好点儿,自个儿不心疼自个儿,还指望谁呢,男人么?”
她冷笑一声,想起家中幼子尚在病榻,那个不靠谱的爹还在官署喝酒,就气不打一出来,“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要是我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非得……算了,不说他,晦气!”
李昭柔声宽慰道,“冯大人勤政爱民,实乃百姓之福。他心里定是心疼郎君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