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忒重,冯继忠当即要下跪,谢时晏摆摆手,“行了,看看这个,京中回信。”
冯继忠看了半天,看着看着,干枯的双手逐渐颤抖,几乎要涕泗横流,“我皇……仁善啊。”
圣上不仅没有责怪他,还赞赏他忠勇急智。另派一支精兵,护送上百名御医赶赴淮州,此外开通陈郡到淮州的粮道,以备不时之需。
圣上没有放弃他们,淮州有救了!
相比于他的激动,谢时晏反应要淡许多。御医大多老迈,即使再快,从京城到淮州也得数十天脚程。就算真到了,寻症开方不知又要多久,淮州等得起么。
就算淮州等的起,那些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短短七天,足以他把淮州官场看的明白。旁的不说,单说一城刺史冯继忠,勤勉有余,威重不足,名声看的比天大,简直不要太好拿捏。说句托大的话,若不是他在淮州,这座城早乱了。
他已然确定,不管这场病是不是天灾,但其背后定有人祸!
冤家路窄,他正为白莲余孽而来,刚好关门打狗,将此毒瘤连根拔除,永绝后患!
谢时晏眸色渐深,过了会儿,他忽而问道,“牢房里有死刑犯吗?”
“……有!”冯继忠一愣,解释道,“名单已经过层层朱批,只待秋后问斩。”
“别秋后了,就这两天,最热闹的菜市口,从午时三刻起,一个接一个斩,刀不豁口不许停。对外就说,闹事贼子皆已伏诛。”
“啊?”
冯继忠大惊失色,“这是否过于血腥,而且这……这也不合规矩啊。”
谢时晏不想和他多言,“按照本官的话去办,一切罪责皆由我来承担。”
他把信折好,压在书案上,又问起另一件事,“大夫怎么说。”
冯继忠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可他却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一句话。
谢时晏皱眉,“还没有进展?”
冯继忠答非所问,“小郎君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他道,“城中最好的大夫都在西苑候着,另外,下官已经着人去下面的乡县寻野仙儿,明日就能到……”
“少啰嗦。我只问你一句,他现在醒了么,还发热吗?”
冯继忠无奈,只得实话实说,“小郎君今早醒了一会儿,没半刻钟,又昏过去了。身上一直发烫。大夫每隔两个时辰就用烈酒擦一次,但……似乎没什么用。”
谢时晏默然地揉了揉眉心。
连日的操劳让他有些疲惫,可他只沉默几息,随即站起来,“走,去看看。”
房门打开,那一瞬间,谢时晏瞳孔骤然收缩,喃喃道,
“昭昭……”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