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禹国的国力,如果有一位正常、清醒的领导者,今天你我定然还分隔两地。”宓茶望向沈芙嘉,“嘉嘉,你认为我们比禹国差在了哪里?”
沈芙嘉目光微移,有些回避这个话题。
宓茶牵住她的手,摩挲她指上的戒指,蹙眉道,“要是连你都不对我说实话,那我还能从哪听到一声真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芙嘉顿了顿,委婉道,“我一时倒也说不出些什么,只是想起了严煦在会议上说过的一句话。”
“嗯?”
沈芙嘉道,“她说‘一个指令从禹国总统办公桌上落实到基层各个小区,最少只需要18个小时,而我们至少需要8天,可以说我们的行政效率比禹国低了十倍不止。’”
“不过,”她很快又道,“我们的效率已在世界前列了,禹国既除,就不必再管那么许多。”
沈芙嘉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
所有人都知道,效率慢的根源在宗族,但宓茶便是出生于尧国最大的宗族;而禹国的高效更是建立在百里族的巨大牺牲上,沈芙嘉自然不可能鼓吹取消宗族制的好处。
宓茶听了,微微颔首,“别说是前线争分夺秒的你们,就是我,又何尝不羡慕姬方缙的呼风唤雨呢。”
她微微仰头,对着沈芙嘉笑道,“若我和你一样,身后没有宗族就好了。”
沈芙嘉一愣,宓茶的这句话只是随口一提,却令她感到了一种巨大的违和感。
不等沈芙嘉细想违和出自哪里,宓茶便长长一叹,“又是宗族又是国政,七老八十了还不安生。有时候我真羡慕陆鸳和芝忆,要不是我是女王,凝希又还小,否则我也想早点退休。”
“你的寿命还长着呢,”沈芙嘉笑道,“现在是这么说,可要真的那么早退休,后半辈子岂不无聊透顶?”
“怎么会,”宓茶支着身子从沈芙嘉怀里起来,扭身对她道,“我要是退休了,你的一日三餐都由我来安排,光是给你做饭就能花掉半天时间。”
即便知道宓茶只是在玩笑,但听见她的退休计划里首要的事情是给自己做饭,沈芙嘉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丝丝甜意,她噗嗤一笑,“好不容易进入了理事国、成为万民爱戴的女王了,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
宓茶反问,“不然,你之后有什么有出息的计划?”
沈芙嘉幽幽一叹,“战争结算开始,事情一件件的接踵而来,就任首相之后,你又给我找了那么多麻烦,我都忙得晕头转向了,哪有工夫去畅想未来。”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着把一些在战时闹过事、做过小动作的宗族和官员好好敲打一顿,能除的除了,不能动的也给点颜色;再与宓挺一起想法刺激一下经济……
列在沈芙嘉心里的代办事项不计其数,总而言之,她务必要在退休前把尧国的综合国力往上提一提,否则以凝希那个性子,恐怕很快就会出事。
宓茶对凝希的态度一直是“快乐健康就好”,但凝希身为王储,必须要有承担起一国之重的手段和毅力。
既然宓茶当了慈母,那恶人就只能由她来做。
沈芙嘉预备剩下的二十年里,除了辅国安邦外,也要将凝希好好锤炼一番,不然她和宓茶养老都养不安生。
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战争好不容易结束,她不想再给宓茶太多压力,何况此时此景,她也不想谈论那么严肃的话题,破坏这安宁幸福的早晨。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宓茶实在躺不住了,从床上起身,回眸冲沈芙嘉道,“好了嘉嘉,太阳都晒屁股了,不能再在床上赖着了,快起来,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难得一天休假还不让人多睡会儿,”沈芙嘉故作抱怨,“你现在是越来越精神了,以前在学校可从来都是我喊你起床,轮不到你来喊我。”
“起来嘛、起来嘛。”宓茶拉着她的胳膊,拔萝卜似地往后拽。
沈芙嘉本是想起了,可宓茶一拔,她又起了兴味。
她赖在床上对宓茶道,“你要是拔得动我,我就起来,否则就和我睡到中午。”
宓茶撸起袖子,抓住沈芙嘉的手腕,嘿呦一声使出了吃奶的劲。
沈芙嘉纹丝不动,笑吟吟地看着她,帮她助威,“加油、加油!”
“快起来!”被她嘲笑的宓茶不满地鼓了鼓脸,不再白费功夫,自己转身往床下走去,“你不起来,我起来了。”
“好嘛好嘛。”沈芙嘉跟着起身,搂住宓茶的腰蹭了蹭,“你对着我还摆奶奶架子,我起来就是。”
“谁让你和梦黎一样,不,好歹梦黎不会戏弄我。”宓茶转过头,看向贴着自己的沈芙嘉,“就连墨听五岁的时候都不用我催了。”
沈芙嘉哼哼唧唧了一会儿,许久才和宓茶分开,通过传送阵回到自己屋里。
两人各自准备,用过午饭后,很快便有设计师化妆师过来为她们整理造型。
冬天日短,待夜幕降临,王宫的西式宴厅亮起了一盏盏灯火,各部大臣、全国宗族陆续进场,再有两个小时,便是新任首相的升职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