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绒的床帐内,沈芙嘉从梦中醒来,清醒了一会儿,继而撑着床榻斜身而起,扭过腰来,望向同寝的女王。
那如水的青丝自一侧垂下,如丝帘般遮挡住了床上两人的面孔。
沈芙嘉抬手,抚上了宓茶的侧颊。冬日的曦光从窗帘缝中钻过,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折射出半个世纪的温柔银光。
宓茶眼睫微颤,一睁眼就看见沈芙嘉正痴痴地望着自己。
那眼中的柔情十年如一日的热烈,就在她刚刚看清沈芙嘉的脸时,沈芙嘉倏地俯下身来,一手扣着宓茶的五指,一手抚上她的鬓角,与她厮磨深吻。
这些日子,沈芙嘉的心情总是特别好。
战争结束后,如柳凌荫、付芝忆、童泠泠等人总是时常感叹,和平自然好,但日子也有些空虚无聊;而严煦、慕一颜和秦臻则更加忙碌,数不尽的细碎杂事迎面砸来,整日都在团团转。
唯独沈芙嘉,心情一天比一天舒朗,整个容光焕发,看着都年轻了几岁。
对沈芙嘉而言,固然见到宓茶就足够开心,可如今这样的强国盛世,她满身功勋、与宓茶如影随形、共享万里硕土,更是称得上极乐。
“唔…”宓茶被吻得透不过气,直到她双眼氤氲、泛起泪雾了,沈芙嘉才抬头,转而埋进宓茶颈间,欢喜又羞怯地低吟,“茶茶…茶茶……”
她高兴得不得了,不知如何发泄心中饱胀的感情,只能腻着声音一遍遍地轻唤宓茶,将那头白发蹭得凌乱满床。
好半晌,她才从宓茶身侧抬眸,目光湿润地望向她,“我看了你送来的礼裙和首饰,会不会…太张扬了点?”
升职宴就在今天晚上,礼服和首饰都是提前一周送去的,宓茶知道沈芙嘉心里是满意的,否则不会现在才说。她起了这个话头,无非是想听点甜言蜜语而已。
绝多数时间里,女王的目光都是仁慈温和的,可落在沈芙嘉身上时,则又添了几分隐秘的爱意。
她道,“说到底,整个尧国都是你撑起来的,比起我,你才值得尧国最好的一切。”
沈芙嘉弯眸,眼里倒映的全是宓茶的身影。
尧国最好的一切已然在她身下,珠宝华服,不过点缀而已。
她又低头去亲宓茶,宓茶抬起下巴,迎合着她的动作。
床被又添凌乱,良久,宓茶侧身倚在沈芙嘉怀中,喘息不止,双眼微红。
沈芙嘉低头啄吻她的额间,在这细细碎碎的吻中,宓茶轻轻开口,问:“嘉嘉……”
沈芙嘉回以鼻音,“嗯?”
“如果再来一次大战,对方是禹国那样的强国,那尧国还挺的过去么。”
沈芙嘉停下了亲吻,偏头看向怀里的宓茶,“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异常?”
宓茶摇头,“常怀忧患而已。”
沈芙嘉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尧国如今不缺猛将,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禹国的确是强国。”
当初她提出夺取禹国,是看中了禹国高层和这场战争的特殊性。
她和闻校长的想法一致,以权谋私大多没有好下场。
这场战争发动的原因如此荒诞,禹国的统治者的精神状态也到了荒诞的程度,因此禹国必败。
但这一场战打下来,沈芙嘉也必须承认,他们攻下禹国——或者说,这么快速地攻下禹国,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
尧禹之间一共有三个转折点,一是穆华山之战,这一战令整个新月盟的状况急转直下,同时,巨大的胜利也直接冲淡了尧国内乱;
第二个转折点是袁禹默被璃月反杀,使得整个夏国被尧国收入囊中,禹军也就此退回国内;
三是花百音落败,禹国最后的军事力量彻底崩溃。
如今想来,这三次转折,每一次都源于意外。
正常情况下,国家元首不会在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就不和任何人商量,匆匆忙忙地把天地级全部派出去;
正常情况下,受袁氏教育的孩子不会莫名其妙地暗杀自己的母亲;
正常情况下,天级中上阶的亡灵足以瞬间杀死王级、仁级。
这三次意外,导致禹国在短短四年内全军覆灭,否则,结局纵然不至于反转,但也绝不会这么快结束,禹国必然在结束前将尧国拖得国库空虚、上下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