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宜风进卫氏仙府找他表兄去了。卫氏守卫森严,又有卫臻坐镇,程宜风不用提心吊胆担忧自己被暗杀,自然,也不需要黎孤寸步不离。
因顾虑黎孤和他表兄卫臻杠上,程宜风没让黎孤跟着去卫氏仙府,让他在外面找个地方歇几天,顺便去赈灾点搭把手。
一行人就黎孤一个没跟着去卫氏仙府,不过黎孤也不觉得自己被不尊重。他怀里揣着程宜风给的银票呢!谁还管什么尊重不尊重。
当然,程宜风要真惹怒了他,黎孤可不会管程三是什么身份,早就一刀砍了他。但程宜风态度还算良好,给钱也很痛快,是个好金主。黎孤对他印象不错,觉得他是个很好的长期合作对象,没必要一刀把他砍了。
这一单又赚了不少钱,还有尾款没结呢。黎孤搓了搓手里的银票,去钱庄换了点银子出来。钱袋系在腰间,他心情都好了几分。
黎孤心想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杀人,于是便抽空将那对鸳鸯刀保养了一下。黎孤不做刺客的时候,也不能说是慈眉善目。但他毕竟样貌很好,所以是讨小孩子喜欢的。然而他又凶,凶相是一副好样貌遮盖不住的,因而小孩还是怕他。
赈灾点的小孩最多,黎孤不喜欢小孩。
再说他进去又能做什么呢?他懂一点医,但不多,估计面对瘟疫也是无能为力。让他去悉心照顾那些
病人?更不可能。笑话,谁有哪个命让他伺候!
他恐怕只能帮卫氏拉拉尸体。
程宜风先前说:“黎兄,你就当为自己积福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黎孤听罢,冷笑:“我手上杀孽那么多,岂是救几个人就能抹平的?”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要他积德行善为自己结善缘,还是太难了。
再说了……
他想,拉尸体这活,不知道是积德还是造孽。
最终黎孤还是放下身段去赈灾点找了个事做。他确实只能去拉死人,一是因为他做不了别的,二是因为卫氏现在正缺人手。
人死的越来越多,搬运尸体的人都不够了。
但他做这活的时候仍旧是漫不经心,因为这活并没有什么难度,比杀人容易得多。
卫氏的修士手上也有血债,但见到这么多死状各异的男女老少,还是忍不住犯恶心。
黎孤是最淡然的一个,因为他见过的死人多得多。这些人仅仅是病死,还没有鲜血横流断手断脚,哪里可怕了。
在黎孤眼里,搬这些死人和搬一棵植物没什么区别。
每天早上,黎孤会准时检查那些病人的脉搏,确认他们是否还有呼吸。如果已经咽气,那黎孤就得把死人扛起来,扔到推车里。
对,是“扔”,人到这个时候,在这里是没有尊严的。
在这个赈灾点,有个青年,黎孤对他印象不是很好。
相信他对黎孤也一样。
和之前那些卫氏修士相
比,黎孤未免有些太过粗暴无礼。那些修士对死亡仅仅是麻木,但还是尊重的。黎孤呢,他对死亡并不尊重,甚至生出几分玩闹的心思。他从不懂得轻拿轻放,把尸体随手扔进推车,有时甚至还要踢上一脚。
有个青年对此很不满。
他应该是医修,黎孤看到他在照顾病人。
“你对这些逝者未免太过粗暴。”青年说。
黎孤头也不抬:“死人又没有知觉。”
“但他们有尊严。”
“没有剥他们衣服,已经很给他们留尊严了。”黎孤抬头,向青年笑了:“况且他们都咽气了,在这个时候,还要尊严有什么用?”
黎孤没有理会他,转身走了。
死人实在太多了。一个,两个,三个……又一个。
路过一个失去意识的女人,黎孤顺手搭上她的脉,未必看出什么,他就把这女人扛了起来。
黎孤突然感到他的腰上传来一阵微妙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