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雅间甚多,这人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一气,上来就直冲里面最华贵的那间去了。
通报都不通报一声,程氏的护卫都没来得及拦,他直接一脚踹翻那扇挂着
“天字一号”的木门。
那玩意儿哪经得住这一下子,就听“咣当”一声,刚刚还好好的门板直接从门框上脱落,拍在地上。
这一下动静可大,楼下都给他惊动。程宜风“哎呀”一声,像个让人冲撞了的闺阁小姐般拿衣袖遮住自己半张脸。
他心里暗暗叫苦,当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可人又是他叫来的,因此程宜风面上露不得半分惊色,只是轻拍了一下桌子:
“羽弦,你这孩子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茶都凉了,赶紧重换一壶,再添盘绿豆糕。”
门口的护卫朝里望了一眼,在看到那位凶神恶煞的主时面有犹疑,有些放心不下。见程宜风给他使眼色,这才一步一回头地下楼。
呼——程宜风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可就是对他的考验了。
他从小最害怕他二表哥卫臻——就是如今的卫宗主。来人的性子和卫臻又几分相似,因此他心里总有些发怵,比见到卫臻还要慌。
倒不是因为这人比卫臻还凶,只是卫臻毕竟是他的亲表哥,若非他糊涂大了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而面前这位……
绿豆糕和茶水送上来,可这位贵客却丝毫不领情。
“招待就先不必了。”那人冷冷地说道,“程宗主可真是言而有信,说好的要将十八里长街赏给我姚氏,怎么如今只给了六里?”
六里?还就只给了六里?老实说我一里都不想给好吗?
程宜风在心里想,面上却没
急着答他,起身亲亲热热地挽着姚二公子的手臂扶他坐下。
“我倒是想,可我那表哥不同意,还骂我糊涂。我和他磨了半天,搞的他最后放狠话,说我要敢败坏祖宗基业将十八里长街拱手相让,他就要打折我的腿,再把我挂在程氏宗族的忍冬旗上。这可如何是好!”他面上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可不敢啊!”
对不起了啊臻表哥,只能先把你拉出来挡枪。
姚二冷哼一声,明显不吃他这套,将胳膊抽回来的同时顺带推了程宜风一把。
“甭拿卫臻做借口,十八里长街姓程不姓卫!他是你表哥又不是你亲哥,怎么着都只是个外人,他胳膊再长能管得了那么宽。别说是要将它送人,就是一把火烧它个十八里,又关他卫臻一个外姓人什么事?你只要说是赏赐给有功之人的不就成了,他要是再不松口,你就拿程氏的那帮老古董压他。我就真不信,他能为了别人家的事上赶着得罪程氏!要不然……你就跟他说,他要实在舍不得十八里长街,拿他们卫氏的福船替代也行!”
嚯!您胃口是真大,十八里长街都满足不了,连他们老卫家的船都敢要!
程宜风也不禁佩服起姚二公子,心想这话你也就敢跟我说,要是真给卫臻听见了,他不得直接一刀劈了你。
虽然心里这么想,程宜风还是一边“是是是”,一边接过护卫递进来的托盘。
“姚二公子消
消气,先喝杯茶,再吃块糕点。上好的雨前龙井配品珍楼的点心,您尝尝。万事都好商量嘛~何必为中间这点小插曲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让外人看笑话。”
他一边说话,一边倒了两杯热茶,“请。”
*
“猪肘子香吗?”
“香。”黎孤头也不抬,“怎么了,我还没吃完呢。”
“快点吃。”那人催促道,“你一手油,一会儿怎么握刀。”
黎孤大笑三声,倒了一碗酒解腻。
“杀你,还需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