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二公子瞥了一眼泛着热气的茶水,抬眼又见程宜风盛满笑意的眸子,他愉悦地勾起嘴角,拿起程宜风身前的茶盏,却没有动作。
姚二谨慎,直到看了程宜风饮下茶水,他才放心地抿了一口。
嗯,不愧是雨前龙井,当真是唇齿留香。
程宜风拿起一块绿豆糕,“公子不再吃块点心?”
姚二见了那抹绿,眉头皱成一团。
“拿走拿走,谁喜欢吃这个,干干巴巴的,一股子穷酸气。”
程宜风已经拿出糕点,万万没有再放回去的理由,他尴尬一笑,只好自己吃了。
吃完,他朝门外喊了一声,“羽弦,把茶楼里的点心每样都拣几个,凑一盘拿上来,看姚二公子喜欢哪个。”说罢他又笑,一脸谄媚:“总不能怠慢了公子。”
姚二神色稍缓,程宜风见他眉头皱得不似方才深,回头将窗户关上,犹豫了一下,把倒在地上的门拾起来重新安回去。
这项技能还是被他总是发脾气的臻表哥逼出来的。
“关上门窗,咱们就说点掏心窝子话。”他试探开口,“那十八里长街,姚氏非要不可?”
“怎么?程氏要反悔不成?”姚二正在品茗,听他此言茶都不喝了,他扣上茶盏,将陶瓷杯子狠狠砸在桌子上。
“怎地?原来不是卫氏从中作梗,而是程氏自己想要反悔不成?”
“呦,瞧您这话说的。”程宜风咧嘴一
笑,“我程氏当年靠这十八里长街起家,这地方寸土寸金,不知道多少辈人守着它。当年元氏来要,程氏宁可灭族也不肯将他拱手相让。若真给了姚氏,我程宜风岂不是自毁根基,百年之后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好在姚二还愿意听他讲话。他话音刚落,身前的梨花木桌子就已经被一分为二,程宜风手上还拿着一块绿豆糕把玩,目光呆滞地看着指向自己喉咙的剑。
姚二咬牙切齿道,“你可别忘了,当年你程氏都快让人打到灭族,是谁助你坐上宗主之位,又帮你建成飞卢山庄!”
“可我已将朝歌以北三十二家商铺给了姚氏,加上这些年你们以各种理由拿走的那些利益,程氏也该对得起你们。做人可不能太贪。”
刀刃离他的脖子不到半寸,而程宜风的脸上毫无惧色。“当心贪心不得反被——”
“你以为没了姚氏帮衬,程氏宗主的位置还会是你的?”
姚二提剑欲刺,却让程宜风躲开。
“我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刀还是拿得动。”程宜风道,“何况你现在恐怕比鸡都好对付。”
姚二身形一晃,心中暗叫不妙,再站稳时剑都拿不稳了。他目光一冷,咬牙盯着那撒了一地的茶水,“你不是也……”
眼前人似笑非笑,“谁说茶水里一定没毒的?”程宜风还坐在那里,将手上捏着的半块糕点放进嘴里咀嚼。
“解药在点心里啊,我之前让
公子你吃的,但是你没要,怪的了谁?”
姚二跌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逐渐发麻的下半身看,“公子可知秦氏有一味毒药,名为『迎风断肠散』,我这味药同他家的正好相反,吹了风药效见得就慢了。”
姚二看着紧闭的门窗,“难怪……”姚公子还欲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黑血,就说不出话来,只恨恨地看着程宜风。
程宜风并不理会将死之人,他推开门快走两步,将整个身子挂在二楼的护栏上。他朝楼下的人笑了笑,比了一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