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言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让自己的生活勉强回到正规。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三年呢?如果这是韶景的目的,那要恭喜他,他成功了,他成功用自己的命,拖住韶言的三年。
一条命,换一个人的三年,也不知道值不值。
离开不咸山,韶言无处可去,只能重回杭州。
昔日霍且非携黎孤夜上烟雨楼台,给君淮的理由是韶言在穗城受过重伤,病痛难愈,而今旧疾复发,若不立刻将他带回不咸山养伤,恐有性命之忧。
霍且非是韶言的师父,又德高望重。事关韶言性命,君淮亦不敢耽搁,事急从权,当夜就让不咸真人将韶言带回。
至于凌若暄和君衍,白狐修正了他们的记忆,因此他二人并不记得当日见到的景象。
韶言回到杭州,还是安安静静地做他的教书先生。
他这次回来,性情似乎变了很多。君淮隐约能感到韶言身上散发的冷意,但极其微弱,以至于让他觉得这或许是他的错觉。
明明韶言,待人还是那样温和呢,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似乎发生了变化。
心里有微妙感觉的不止他一个,君衍也察觉到了。
但他在意的方向不同,他发现,韶言对他似乎不像之前那般亲密了。
之前,那是多久之前?
似乎还是在韶言与他穗城分别之前。
他们最后一次交心,已经是好几年前了,那时,君懿刚
刚离世……
过去很久了,但好像又在昨日。
君衍感到了深深的困惑,他想不通,想不通为何韶言会这样。
遇见这种问题,往日君衍是怎么办的?要么,藏在心里,要么,去找韶言。
可这次韶言是问题本身,他没办法去向韶言请教了。
韶言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再是君衍的伴读,而是堂堂正正的君氏客卿。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再和君衍住在一起。
不过这个问题也好解决,韶言就算一直住在圆影小筑,君衍也不会将他赶出去。都住了这些年了,早习惯了,谁都不提,这事也就翻过去。
可韶言不这么想。
“这几年,叨扰二公子了。”韶言说。
“二公子”三字太久不从他口中讲出,如今竟然有些烫舌。
“我已在烟雨楼台寻好住处,这几日就搬上去。”
韶言只是想通知一声君衍,但他这轻飘飘一句话,却惹得君衍难得地有了情绪波动。
“……为什么?”
“嗯?”韶言偏过头,用那双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眼神望向他。
君衍突然泄力了。是,他并没有理由问,因为韶言有很多理由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