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以为不会有生命危险,可那一箭也让梁以儒清醒了不少。
百花宫是不会要他的命,但不代表着,会放过东方青。
早年百花宫跟摄政王府结怨甚深,而东方青是摄政王府出来,所以——这笔账也就算在了东方青的身上。所幸这箭射偏了,否则东方青性命堪忧。
取下被灼热的湿毛巾,梁以儒又重新捏了把冷毛巾搭在她额头。
蓦地,东方青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有泪沿着她的眼角缓缓落下。
梁以儒身子僵在当场,愕然仲怔的望着她。
四目相对,各自情怀难诉。
“我想跟着你,想和你在一起。”她哭了。
许是虚弱的时候,人心是最脆弱的,所以她没能按捺得住。此刻的东方青,实则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朦朦胧胧,迷迷糊糊。
说了这句话,她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却留下了心绪难平的梁以儒,痴愣当场,久久回不了神。多么希望,说这句话的人,是夏雨,而不是东方青。
下半夜的时候,东方青出了一身汗,总算退烧了。
到了天亮时分,业已无恙。
醒来的时候,东方青微微蹙眉,身上盖着一件外衣,那是梁以儒的。抬眸,看见他从远处走来,估摸着天亮时分,趁她睡着了去的镇上。
是一些热馒头还有一些肉类,细心的他,还抱了一碗粥回来。
“吃吧!”梁以儒面色平静,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吃完了才能让伤快些好起来。”
东方青低眉一笑,扭头望着自己受伤的肩膀,“对不起,耽搁了你的行程。”
“没事,赶紧吃吧!”他把热粥递给她,“吃完了你就留下,我自己回去。”
她一怔,愕然盯着他,“我没事的,可以赶路。”
“你有伤在身,还是别跟着我了。”梁以儒起身朝着马匹走去。
东方青勉力起身,“这点伤算什么,我以前受的伤,比这个重多了,我——”
“以前是以前,以前不是为我受伤。可现在,你若是有事,我问心有愧。”梁以儒说得直白,将方才买到的干粮放在马背上,翻身上马,“你别跟着我了。”
“百花宫的人,会拦着你,没有我,你根本进不了京城。”东方青仰头望着他。
“那也是我的命,你别跟着就是。”梁以儒绝情的模样,就像一把刀子,狠狠的剜在她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淡漠疏离,“何况就算我进不了京城,我也不想跟摄政王府有任何瓜葛。”
眸色黯然,东方青站在原地,梁以儒已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
东方青是逃婚出来的,梁以儒很清楚,一旦她回去,只怕又是羊入虎口。她护着他一路,他不是不知道应该心存感激。只是,不想让东方青嫁给沈浩那样的贼人。
沈浩,配不上东方青。
所以梁以儒不想误了她,就此分别,让她去过她自己想过的日子,从此以后山高皇帝远,再也无人牵绊无人束缚。
到了那时,东方青才是自由的。
京城这样的龙潭虎穴,还是让他一个人去吧!
若然被人拦下,那也是他的命,是他与夏雨缘分浅薄罢了!
马蹄声声,扬起尘烟无数,东方青迎风而立,衣袂翩然。轻捂着肩头的伤,定定的望着扬长而去的背影,他走得这般决绝干脆。
下一刻,她忽然走到自己的马匹旁,纵身上马,勒紧马缰。
一声低喝,马声嘶鸣,疾驰而去。
“梁以儒,你当我是傻子吗?”她略显愤然,却湿了眼眶。
从前,她不会哭,也不爱哭,因为义父说,眼泪是弱者的标志。她不当弱者,无人可依的时候只能依靠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可遇见了梁以儒,她这十数年的泪,似乎一下子都找到了汹涌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