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好像都静下来了,没有战争,没有人,只有他与怀中的她。
看着赵朔,将夏雨抱出来的那一瞬,寻梅第一个哭出声来,歇斯底里的喊了声,“少主!”整个百花宫都疯了,见人就杀,血洗宫闱。
肃国公府的勤王大军已经赶到,包括各路藩王和兵部及时调拨的京城护卫军,都急急的赶来。名为护驾,其实到底意欲何为,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太后娘娘?”方英急忙搀住险些腿软的薄瑶太后。
薄瑶太后面色惨白,喘着重气,骇然握住了方英的手,“她、她死了吗?真的死了?死了对吗?”
方英落泪,垂眸不语。
那一刻,薄瑶太后笑了,笑得那么用力,凄凉的笑声让人闻之心酸,可在心酸里,又夹杂着难以言表的怨恨,“终于死了!哈哈哈哈,终于死了,死了!死了!哈哈哈哈,死了——死得好!”
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直到,泪流满面的瘫软在地上。
她还在笑,笑得连她自己都觉得,疯了。
雪在下,泪在流,终于死了。
长长的宫道上,覆盖这薄薄的白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赵朔旁若无人的抱着夏雨,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长长的宫道,而后走出了皇宫大门。
暗卫随行,勤王大军只敢远远的包围着,却无人敢上前挑衅。
他就抱着夏雨,一直走,一直走,走回睿王府。
丫头,回家了。
犹记得当初她得知花满楼灭门,哭着跟他说:赵老九,我没有根了。
他说:那便落这吧!
丫头,以后爷在哪,哪就是你的家,可好?
咱们,到家了。
抱着她冰凉的尸体,坐在门口看雪,一如既往的拿着大氅裹着她冰冷的身子,可是不管怎么做,都再也暖不了她的身子。即便他将她的手,捂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她也不会给他任何的回应。
“丫头,下雪了,你不是最喜欢下雪吗?”他定定的望着怀中双眸紧闭的女子,若非面如死灰的颜色,他一定会觉得,她只是睡着了。发青的唇,失了血色,再也不会笑嘻嘻的望着他笑。
“你起来吧,爷想听你喊一声赵老九,可行吗?”
“那爷退一步,你就笑一笑,好吗?”
“不笑也行,眨眨眼就好。”
“丫头——雪是苦的。”
她再也不会醒了。
赵老九,我想你——可是,对不起!
屋顶上的雪,砸在屋瓦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能听得见下雪的声音,却听不见睿王府外重兵包围的声响。你若在乎,落针可闻,你若不在乎,敲锣鸣鼓亦枉然。
踏雪、寻梅还有阿奴,皆浑身染血的跪在院子里,任凭雪漫肩头,泣不成声。
睿王府的暗卫,死的死,逃的逃,被勤王大军竭力诛杀。难得遇见一个契机,可以让睿王府一败涂地,谁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肃国公府的大军,与各路勤王大军一道,让赵朔一败涂地。
血染的宫闱,到处是死尸,分不清谁是谁。
正与邪,从无本质区别。都是杀人,不过是成王败寇的后论罢了!
夏禾站在回廊的尽处,直抹眼泪,终归还是走了过来。跪在赵朔身边,看着他怀里僵冷的夏雨,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妹啊,这是怎么了?你说咱爹娘都没了,哥好不容易还有个你,撑着到现在。你说你就这样走了,你让哥咋办?娘在天有灵,我这如何交代?你起来吧,哥给你做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欢吃哥亲手做的菜吗?你说你那么喜欢吃,没哥在身边,你饿了怎么办?起来吧!哥求你了!”
他哭着跪在那里,“砰砰砰”的给夏雨磕头,“哥求你了!”
可是,夏雨还是“睡着”,一动不动的。
府外的兵,越来越多,偌大的睿王府内,人心惶惶。谁都知道,今日睿王一怒为夏雨,谁都明白,夏雨这一死,睿王爷的心也跟着死了,那么这睿王府也会就此败落。
举兵闯宫,等同谋逆造反,罪该处死。
勤王大军闯入睿王府的那一瞬,赵朔徐徐起身,一如既往的温柔备至,将夏雨轻柔的放在床榻上,而后小心翼翼的掖好被角,“外头冷,好好睡一觉吧!爷,很快就来陪你。”
他对着她笑了笑,指尖温和的抚去她散落面颊上的发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