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奇应了声是。
李小仟:下车?
~她在酒缸里不是吗!
果然没多久,几下尖锐的啸声传来,紧跟着有冷凉肃杀的风声袭来,那是箭矢破风的声音,然后又是追命般的短兵凶猛相接。
混乱之中,李小仟忽又听得酒缸外有人靠近说话:“哦槽!没见过这么凶的马!”
“是大宛马。”
“放屁!这些马驯过的,跟龙一样!”
“你见过龙?”
“少抬杠!有本事抢公主去,握在手上,咱们都不用死,那还是个金子做的人儿!”
“金子?她至少值三个州府!不,五个!”声音有种贪婪的亢奋。
“你不抬杠会死啊?”
“上啊!”顿了顿,“你先。”
“不想今日无常跟你献殷勤,就一块儿!”
“……好、好!”
李小仟听着,钦佩直皱眉头,这些咬牙跺脚的怂货都是什么来路?
这一次,等了很久才消停了。
紧接着必定是清理战场。
等酒桶的盖子被揭开,刑莲湖将李小仟抱出来后,重见天日的李小仟感觉已经不会站立了。
此时中原已是花柳满眼丽人如云,而青天黄地的凉州府寒冬凶悍霸道,祁连山下的春天来得迟,仍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疏疏的杨柳才吐出黄黄的新芽,在淡淡的阳光下与冷硬的春风中摇曳。
陵园之中,一排排青松绿柏高大笔直,如同英灵健在时的模样。猎猎的李家军军旗下,一座座坟茔整齐而肃穆,极目望不见尽头。偶有枝头鸟雀啼叫,却更觉久未喧嚣的寂寥。
坟头只有才露角的野草,偶有无名的矮小草花,不起眼的红蓝星星点点,于广阔的天地间瑟瑟却努力地向往着今岁未至的欣荣。
这里沉睡着一整个甲子之中为西北边关用命而殉身的将士。
刑莲湖已命白起卫在每座坟头齐齐上了香,皆供了几色果品酒馔,自己携着李小仟来到韩怀溪的坟前,于两盆梅花之间,亲手点了香烛,奉上果点。
李小仟先行上前,望着墓碑上的名字,眼圈一红,深深行了拜礼:“韩将军,我们来看你了。”
刑莲湖亦全身服素,深深揖拜三下,斟满了手中酒杯,双手向前致意,朗声道:“将军忠义,刑某感佩不已,更感戴不尽。想将军当年英勇,不惧胡刀如水,怒催戈矛剑戟,酬家报国不惜肝胆涂地,男儿到死心如铁,将军做到了。今于此处伴关山万里,与松柏长青,英魂永在!将军英灵在此,请满饮我杯中酒。”
说着,将酒祭洒在坟前,酒浆很快便洇入地下,只留下一圈浅浅的痕迹,刑莲湖又回头自斟一杯,向墓碑致礼之后,仰头一口饮下。
一身麻孝的韩珍儿在旁边已抽泣难言,她上前时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尚留有童稚的娇呼难遏,几近声嘶力竭:“哥”
这悲茫痛楚的喊声仿佛划过岿然的祁连山,穿透凉州府上空的云霄。
没有什么比得过亲人的一声呼唤。
满园的松柏亦仿佛真的有灵一般,在料峭的风中摇颤起来,园中飞舞着白漫漫的纸钱,有种说不出的沉重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