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紧双臂,将池洌更紧地圈着,唯恐眼前的一切只是虚幻的泡影。
冰冷的面颊紧紧贴着池洌的额心,凌乱而灼热的气息毫无章法地吐在池洌耳边,隐隐战栗,
“对不起,倚清,对不起……”
被冻到僵硬的躯肢骤然被温暖环抱,池洌怔愣许久,终于抬起沉重的臂膀,抚上君溯的后背。
……
七年前,西番诸国叛乱,时年十九的镇国将军君溯领兵征讨西南,为时三个月,平定大小十余国,威震九州。
局势刚坐稳不到三天,宫中就传来八百里急诏,命君溯立即回京复命,即刻启程。
无人知晓,在此战中一举成名的年轻“战神”,在回返途中被信使暗算,身中剧毒。
枪影冲霄,信使身首异处。君溯在云关杀死奸宄,却无法遏制翻涌的毒血,被毒气逆行攻心,最终不支地从马上坠落。
在被摇光扶住,几近晕厥之际,他只勉力说了最后一句话。
“别让倚清……知道……”
三个月后,君溯面色沉凝地站在皇帝榻前。
“咳咳……文卿,”皇帝池济只有三十余岁,就已被病痛折磨得容色枯槁,形同六十岁耆老。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这几日游医献上的药方确有奇效,他的精气神好了很多,也有力气坐着处理一些政务。
他叫来君溯,不仅因为他武艺高强、深得器重,更因为他是文贵妃的胞弟,是他摆在朝中的一柄利刃。
“瑄王认祖归宗仅仅两年,竟已获得宗室那些老古董的认可,引得群臣众口交赞?”
君溯没有应声,收在袖中的双手骤然握紧。
“不愧是先皇后的幼子,昭怀太子的幼弟……呵呵,即便长于荒郊野地,也依然有帝王之资……”
皇帝池济说得极慢,每一个词都优柔和缓,却无一处不透着点点杀意。
“你说,要是朕英年早逝,朝上那些人是会立朕年仅十三岁、贪玩荏弱的长子为帝,还是拥立风华正茂、龙章凤姿的瑄王上位?”
烛火摇曳,照不暖寒冷的寝殿。
“瑄王啊瑄王,朕唯一仍存活于世的幼弟,你既然在当年的宫变屠杀中侥幸逃生,为什么要认祖归宗,回来碍朕的眼呢?”
榻前的黑影渐渐逼近,皇帝却截然未觉。
“不如送你一路,让你去见你的好父王、好母后,以及你那位同样惊才绝艳得碍眼的嫡长兄……”
皇帝靠着架子床的木柱,喉口猝不及防地被一只从后方出现的手扼紧。
“陛下,还是先由臣送您一路。”
皇帝惊恐地瞪大眼,拼命掰扯扼着咽喉的那只手。
他想放声呼救,却因透不过气,喊不住半个字,只能撑着猪肝色的脸,吐出嘶哑而破碎的字眼。
“为、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