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溯倏然单手解下披风,将池洌严严实实地捂上,丢下一句“你的下属就要来了,让他们带你先走”,就准备起身,仿佛在此处多待一刻都难以忍受。
池洌望着他疏淡冷待的面容,毫无犹豫的转身,脑中划过数不清的杂念,最终凝结成一个大胆的尝试。
他捂着胃,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个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骤然停住步伐。
池洌的眼中聚起一缕灿亮的光,他闭上眼,就势往旁边一倒,口中发出几不可闻的闷哼。
意想中摔倒在地上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池洌没有撞上冰冷的地面,而是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接住,帮他稳住身形。
他尚在犹豫要不要睁眼,或是假装昏倒,就忽然感觉身上一轻,随之而来的是短暂的失重感。
君溯竟然将他打横抱起。
难以言喻的奇异触感传遍全身,池洌蓦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深邃乌沉的凤眸。
某个瞬间,池洌心中乱跳,以为自己的小把戏被拆穿,马上会收到嘲弄的凝视,一如每一次朝堂上的争锋相对。
可这一回,那双漆黑的凤眸中瞧不见任何讥诮与敌意,有的仅是深不可见的黑,辨不出任何含义,却粘稠沉重得几乎要将池洌整个人吞没。
“殿下!”谢无暇的声音从钟楼下方响起,池洌从恍惚中惊醒,想到自己目前不合时宜被横抱着的姿势,立即想要下来。
可他只稍稍用了些力,却发现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收得更紧。
“身体不舒服还乱折腾什么。”
压着声嗓的责备令池洌一怔,几乎要生出被他心疼的错觉。
“可、可是……”
如果让他的人和君溯的人看见他们的这个姿势,那岂不是……
短暂的犹豫,已让池洌失去掩盖一切的机会。
谢无暇所率领的红甲卫与摄政王带来的诸多将领一齐冲上钟楼,同时露出呆滞、恍惚的神色。
池洌不忍直视众人露出的痴傻表情,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干脆把脸转进怀抱的内侧,假装自己不存在。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君溯一个人神色如常。
他沉稳地吩咐众人撤离,让摇光放信烟,告知城外军队做好接应的准备。
而后,他若无其事地抱着怀里的人下楼,顶着刺骨的夜风,拢紧裹在池洌身上的披风。
池洌听着耳畔有些急促的心跳,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乱撞的心声,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君溯的。
游离的目光落在远处,被高处一道星光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