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怡郡主闻言,朝东隔间方向瞥了一眼,然后说道:“待你到了奚州,燕行和燕止自会告知于你。”
燕行和燕止是燕家的顶级高手,不入行伍,是暗卫,兄弟俩的父亲当年只听命于八娘的祖父燕无恙,如今两兄弟则听命于嘉怡郡主。
有这样的高手随行,难怪洪曦帝敢让晋王深入奚州,八娘见姑母不愿多说,也不深问。
嘉怡郡主最后嘱咐道:“你只记住,此行凡是有关述律千延的事,都凭敏行做主,他要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
八娘回了个是,便告辞出去。
殿内归于沉寂,待燕八娘走远后,东隔间里传出一个粗粝的声音:
“父亲的本事,这个丫头恐怕已学了□□成,方才我叫你在殿外摆的自在无我阵法,当今世上,能破阵者不超五人,八娘从入阵到出阵,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若我没记错,她如今不过十六吧?竟比我当年也强上许多了。可惜可惜!”
嘉怡郡主闻言,脸上浮现出嫌恶之色:“她既已通过了你的考验,现在可以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七郎心甘情愿回京了吧?若不是为了七郎,我怎会让你见八娘?”
那个粗粝的声音回道:“午饭后让燕行和燕止来见我。”
嘉怡郡主沉默了片刻,道:“我定不会让八娘重蹈你的覆辙。”
“你以为,凭八娘的资质,你能拘束她多久?”粗粝的声音讽刺道。
“八娘不是你,她心思纯净。”嘉怡郡主不愿再多聊。
“呵,又想用所谓大义困住八娘吗?天有道,能者为之!八娘确实不是我,但也绝不会像你,为了一个男人,让燕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唔,我倒忘了,他怎么算是个男人呢。。。”那个粗粝的声音有些激动。
“够了!你该回去了!”嘉怡郡主怒声道。
“好妹妹,你和我一样,都在坐牢罢了,我是这残躯受困,而你,坐的是心牢,究竟谁更痛苦一些呢?”那个声音幽幽道,随之响起的是铁链擦地的声音。
随着刺耳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嘉怡郡主从座位上滑下来,把脸埋进双膝,肩膀抖动,无声的痛哭起来。
仁明殿内,徐皇后面沉如水,脚下是一滩茶杯碎片,显是刚刚发过火,摔碎了杯子。
心腹宫人正在劝解:“那陆无双不过是个替嘉怡郡主传话的,他的意思,定也是郡主的意思,他既说出了京,晋王难保不出意外,想必是郡主殿下已经做了安排,殿下不必过虑。”
徐皇后冷笑一声:“看昨夜的样子,燕篱定也许诺了申呈孺什么,如果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支持敏行,那我的恒儿还有几分胜算呢?”
“殿下跟郡主的交情,又岂是申相能比的?又何况这些年来,殿下对燕八娘多有照顾,郡主是燕八娘的嫡亲姑母,一定会投桃报李,站在殿下和大皇子这头的。”
宫人的话很有道理,徐皇后心里稍安,思索了片刻,道:“凡事都不可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在盐帮?即刻让他安排杀手去奚州听令。”
宫人神色一凛,答了个是。
“敏行是个好孩子,但本宫总要替自己的孩儿着想,生在天家,注定了不能沉沦于血脉亲情中,先福王何等荣宠加身,大家都以为这天下定是他囊中之物了,谁想竟被宁王那样虐杀,如今我闭上眼,还会想起那夜的惨状,真叫人不寒而栗,本宫绝不可让恒儿陷入那样的境地,敏行要恨,就去恨他的皇兄吧。。。”
徐皇后这些话,显然是在说给自己听,她本不是个阴险狠辣的人,但自从诞下皇长子,又见自己的夫君时时显露退意,欲把皇位拱手让于晋王。
她便日日忧心,怕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也像自己当年一样,被人踩在脚下,肆意羞辱。
如今洪曦帝健在,李讷言当然念及叔侄亲情,一旦洪曦帝不在了,谁能保证大权在握的叔叔不会顾忌侄儿的出身,欲杀之而后快呢?
所以她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为人母,拼上性命,也要替儿子纵横谋划,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