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外间磅礴的大雨,声响在比往常都安静几分的岑府格外醒目。
“你早就知晓这件事情吗?”慕烟望着他。
今日忙了一天,家中该布置的都布置了,明日还有得忙,理说他们应当早些安睡才是。可慕烟躺在床上,就是有些睡不着。
脑中轮回闪现的不是祖母死去的样子,而是岑逸那副独异于人的神态。
她猜测着他是不是早就知晓此事,那样冷静。
可若是知晓,为何他不告诉岑离使得真相早日大白,母亲也就不必受冤屈这样多年了。
“知晓什么?”岑逸一只手枕着头部,眼底泛着幽光应当在想些什么事情。
怀中不安分的人儿,令他回过神。
咫尺间的距离,岑逸弯了弯脖子。
下颚处的肌肤正贴上昂起头看他的慕烟,有些凉。
“是冷吗?这般凉。”他继续摩挲着。
慕烟缩了缩,他便又贴紧些,鼻子轻擦她的发丝。
这般强势又不容拒绝,或许才是真正的他吧。
她缓叹一口气,点点头,“是有些冷。”
慕烟没有再问一遍,早知不知晓,反正现下也知晓了。
她说完话,原本还望着床幔顶部不知在想什么的岑逸转了个身,伸手抱着慕烟。
……
“你小时候,是不是很恨我。”慕烟低声喃喃,语气又像是十分确定。
他这样的人,联系起两世岑逸所做的事,猜到也不难。可不知为何,就是心中似有
些失落的一沉。
越是沉默,外面雨点敲击地面、树枝、窗户的声音愈来愈大。
“别胡思乱想,也别动。”
……
“这是谁家啊?”
白纸铜钱洒向空中,街道两边的人都自觉的退到一边。有人伸着脖子依旧看不见是哪家的白事,于是有人问道。
“这都不知道?岑家老夫人。”前面的人回过头,小声同他说。
“啊……这,这是岑老夫人啊,”那人赶紧拜了拜,不是怕得罪了岑家,而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老太太。
……
岑国公府老夫人,当年在京中也是多少人佩服的存在,如今骤然去世,一脸几日的暴雨都在这下葬的日子停了下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有条不紊,仪式进展的也很顺利,剩下的都是男子的事情,是以慕烟她们便回了府中。
慕烟扶着温氏歇下,“母亲,喝口水吧。”
她端着茶水,是兑好凉水的温度。温氏扯出一抹笑容,喝下几口,然而脸上的忧愁依旧不减。
“母亲恨老夫人吗?”她有些疑惑道。
这件事可真是害苦了母亲,老夫人既然心含愧意,为何不早说呢?慕烟看向温氏,反倒因她的话题脸上松动了些。
温氏摇摇头,许是她也早有猜测,只是一直没有证据罢了。
只不过是谁做的重要吗?她与那个人之间早就不是一场误会的事情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老夫人一生要强,撑起府邸,可也是人,是人便有软肋,她的软肋便
是她这个最疼爱的儿子。”温氏将茶盏放下,从一旁的茶壶里又倒出些。
因为疼爱,所以在岑离撑不起岑府时,也不重立世子反而帮他撑起。更是因为疼爱,只敢派人暗中对云姨娘下手,事后又怕此事伤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而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