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板着脸冷冷淡淡地立着,眼神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不喝?”白苁听见对方有些疑惑地问着。
在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白苁露出了一个极其不符合礼仪教导的笑容,眉眼弯弯,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欢快又灿烂,像是一株终于遇见阳光的向日葵。
“不是说了要喝冰镇过的荔枝汽水嘛,你怎么买了牛奶?还是热的。”
年轻秀气的女孩儿有些不满地抱怨着,也许连白苁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像在撒娇,软软的,糯糯的,毫不保留。
她浅浅的眸色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有灵气,清澈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空灵,少有亚洲人的眸色是这样浅的,像是颜色清浅的琉璃,非常漂亮。
白茶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眼睛,很难描述面对这样一双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眼睛时是什么样的感觉,有抗拒,有不安,有厌恶,有想要逃离的冲动,但是独独没有仇恨。
她们都有一双继承了另一个人的眼睛,清浅漂亮,带着显而易见的亲缘关系。
白茶很明白,她没理由去讨厌和自己流着一半同样的血的白苁。对方是无辜的,她和自己一样有着同一个畸形且控制欲过分的生母,唯一的区别或许只是白茶从出生起就注定永远得不到母亲任何一个宽容的眼神。
手指摸上柔软的发顶,白苁的脑袋被从叶缝隙中投下的光线晒得暖洋洋的,揉搓起来好像洗过晒过手感很好的毛绒小熊,白茶慢吞吞地揉着,起伏的思绪渐渐平息下来,心情挺好地道:“没找到,就喝这个不行吗?”ch
白苁嘟了嘟嘴,没说什么,低下头去撕牛奶瓶口的包装带。她不喜欢喝热牛奶,但是这一刻很喜欢。
午休时间,在医院花园里闲逛的病人并不多,偶尔会有病人家属急匆匆提着行李水果或者拿着单子往住院部大楼走去,白茶收回了作乱的手,转而轻轻放在了白苁的肩膀上,不再逃避地抬起脸直视着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她生物学上的妈妈,白淼。
对方似乎和从前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病弱却好看的模样,时间的流逝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白裙黑发,是一个长相温柔似水的oga。
白茶望着对方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害怕的神情,突然地觉得有些好笑,她在怕什么,怕自己吗?
她翘起唇角,恶意满满又慢条斯理地开口。
“好久不见,我该称呼您什么?”
“白淼女士?还是……”
“妈妈?”
“再次看见我您高兴吗?”
短暂的几秒钟,被白茶称呼为“妈妈”的人发出一声短促又害怕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