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你?”
管事的太监虽已上了年纪,保养的却是不错,一双白手缓缓拨弄着杯中的茶叶,语气之间倒也听不出什么怒气,不疾不徐:“……前些日子被打的那十板子,这么快就忘了?这才几天,你居然还敢再犯!”
声音陡然一厉,随着哐当一声,那上好的雨过天青色的茶碗被重重磕在了案上,震得周围众人俱是心神一颤。
“奴婢……”
跪在当中的粉衣宫女似乎想要分辩,但话到嘴边,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咬牙忍了下来,只涩声解释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像听到了什么绝大的笑话一般,身为管事的何公公冷冷一笑:“这话你可跟咱家说不着……对主子来说,错了就是错了,哪管你是不是有心,哪管你是不是故意的……”
端起案上的茶碗,润了润喉,那何公公不急不缓的继续教训道:“咱家平日里说过多少次,做事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毛手毛脚……毕竟,咱们暖房里伺候的那些花花草草,可比咱们这些奴才的性命矜贵多了……”
他语气平平的指出这一叫人心凉的事实,垂首立于一旁的宫人,虽只是眼下这场风暴无辜被牵连进来挨骂的,却也是各个噤若寒蝉,越发的大气也不敢出。
而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那唯一犯了错,应该被教训的宫女,却几乎咬破了唇,方能按捺下心底的灼灼恨意和微微恐惧。
“何公公,奴婢真的是不小心才打碎那盆翠菊的……”
跪在地上的宫女深深叩首,认错求情:“求何公公您开恩,饶过奴婢这一回……奴婢今后一定小心,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闻言,那何公公一时没有开口,只闲闲拿盖碗拨弄着茶盏中的浮沫,像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件事放过。
那宫女殷殷望向他。
触到她的视线,何公公心中微微一动——这打碎花盆的宫女名唤芙香,除了上次和这次的毛手毛脚之外,平日里倒是十分的机灵可用——
念及此,何公公倒有意放过她一马了。
就在此时,突闻一声喊:“定王
殿下驾到,公主殿下驾到……”
众人纷纷跪地迎接,那何公公亦是匆匆将手中的茶盏放回了桌案上,扑通一声,随其他人一起跪在了地上:“不知定王殿下、公主殿下驾到,老奴未能远迎,还望定王殿下、公主殿下恕罪。”
景云谣不耐烦听他这些虚词,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这些人,谁今天见过本宫的猫儿?”
她倒也不是那么冲动,没有上来就直接质问是谁杀死了雪球儿。
何公公显然并不知道雪球儿已死,只当是公主殿下养的那只猫儿一时不见了,毕竟,那只猫素日里就喜欢在这边转悠,而且往往一个不慎,让它溜进了暖房,那些精心养护的花花草草便遭了秧,上次就是因为它打碎了为皇后娘娘准备的一盆万寿菊,才害得整个暖房都差点遭了连累——
想到这儿,那何公公赶紧顺着景云谣的话头问起手底下的太监和宫女:“公主殿下问你们话呢,你们今日可有见过公主殿下的猫儿?”
“奴才没见过……”
“奴婢也没有见过……”
众人纷纷摇头。
“是猫儿不见了吗?”
何公公暗自揣度着景云谣的心思,试探的问道:“公主殿下,可需要老奴带人四处去找找?”
一听此言,景云谣本就因为雪球儿之死而压着的一股火瞬时全都冒了出来:“你去哪儿找?本宫的猫儿,早就死了!”
包裹着尸体的白布被放置在了地上,白布摊开,里面赫然是已经死去多时的雪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