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骐参与过多次国际文化遗产的挖掘和修复,曾成功修复过好几件流失海外的华国丝织品,因此在这方面的经验比国内的许多专家都要丰富。
不过这块“帛砖”的状况实在不好,每一片都紧紧地黏在一起,黑黑黄黄的,宛如一坨破烂。如果不是贺知风和时应染都知道它的历史地位,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一件宝物。
加上他们也都会修复,却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珍贵的帛书,心中更是激动。
这样一坨玩意儿,唐千骐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进行修复呢?
会不会用到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仪器、试剂?
他们但凡能学到一点皮毛,这趟就值了。
唐千骐指了指面前的帛书,缓声道:“我这几个月初略研究了一下,这套帛书里包含着很多传世典籍,还有折叠起来的图像。它们有可能填补我国对于汉代典籍研究的空白,所以我们得小心再小心。”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要让这块差点消弭在历史长河里的稀世珍宝,露出它原本的面目!”
贺知风不由得和时应染对视了一眼,暗暗攥紧了拳头。
唐千骐调整好工
作室内的灯光、温度和湿度后,把帛书外面的檀木匣子先取了下来。
接着,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仪器,往玻璃箱的顶面轻轻一放,宛如吸盘似的,把最顶上的这块玻璃给吸了起来,放在桌面上。
“马上,我就要戴上手套把帛书从这些溶液里取出来。不过在次之前,我得把这些溶液给排出去。”
说着,唐千骐拿出一根管子和袖珍水泵,迅速将溶液吸的干干净净。
贺知风和时应染这才彻底看清了帛书现在的模样。
“你们也戴上手套。”唐千骐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柜子,“在最上面那层。”
他们立刻戴好手套,再次走到工作台旁边。
唐千骐深吸了三口气,把双手伸入玻璃箱之中,把指头插入帛书底部,然后满满捧起。
他宛如在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姿势之僵硬,态度之谨慎,令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来,帮我搭把手。”唐千骐轻声说道。
时应染和贺知风极为默契地一人占据一边,单手从下帮助唐千骐撑住了这块帛砖,直到他重新聚集力气,把它放在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块特质的纤维板上。
过了一分多钟,唐千骐才终于把所有手指抽出,退到一边,狠狠吐了口气。
“真是吓死我了。”
贺知风和时应染也同时松了口气,心道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其实,长沙马王堆帛书不止只有这一件。
当年帛书被发现时,是被一个长方形的漆盒
盛放着的,漆盒长59。8厘米,宽37厘米,高21。2厘米。盒内共有五格,正中央盛放着的就是这件折叠成方砖的帛书,旁边则摆放着一些书卷。它们与帛书一样,都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目前正交于马王堆修复组在进行修复,只可惜进展十分缓慢。
唐千骐有心教导他们俩,扔掉手套后,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们。
“了解出土文物的初始情况,是修复前的必备功课。在我动手之前,你们要仔细地把这份资料看一看,不但要看,还要分析帛书的出土环境,列出重点来。”
说着,又递给他们两份纸笔。
“简单来说,这份帛书是从马王堆三号墓中发现的,根据当时的情况,我们不难推测,墓内的密闭环境早已被破坏过,恶劣的环境让它受潮变形,还有墓穴内滋长的霉菌……”
说到这儿,唐千骐闭上了嘴。
他希望贺知风和时应染能够自己发现问题,并且分析出一套完整的修复方案。如果短时间内做不出来,他也不着急,会有选择性地给出一些指导。
而整个方案里,最难的就是“分离”帛书,以及还原帛书上的文字,使其清晰可辨。
贺知风翻一边看着资料,额头上一边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前世,她也去博物馆参观过这份帛书,但因为各种原因,博物馆并未对外公布过帛书的修复手段,因而她只能通过自己的经验来进行分
析和推断,写下了几个最有可能的设想。
而时应染对于丝织品的修复也涉猎较浅,越是分析出土环境,越是感觉修复工作的困难。
他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