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应染好歹有前世的经验,虽然感觉到了挑战,却也不曾打算退缩。
他先在纸上列出几个重点,然后打算一一攻破。
首先,他要确定的是如何清除帛书表面的污迹。
这个步骤看上去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复杂,必须要做到对帛书本身了解透彻才行。尤其关于清洗剂配方的选择,浓度的配比,都是有讲究的。如果清洗剂配的不对,帛书就可能直接被毁坏掉。
他思前想后,罗列了好几种方程式和配比方法,光是这一个步骤就用去了五张纸。
而这时候,贺知风对唐千骐问道:“唐老师,您这儿这里有测量工具吗?”
唐千骐面露微笑:“有的,你想做什么?”
“收集帛书的相关数据。”贺知风站起来在工作室里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了许多测量工具,“唐老师,对于帛书上的霉菌,你做过分析吗?”
唐千骐含笑望着她,“还没有呢。”
“那您有显微镜和微生物分析仪吗?”贺知风问道。
唐千骐抬起手指,指向她身后的一个置物柜,“你身后就有。”
贺知风立刻打开置物柜,找到了这两样东西。
时应染也跑过来帮忙,一起把它们搬到了工作台上,低声问她:“你学过生物么,看得懂吗?”
贺知风挠了挠头,“没学过呀,不过霉菌应该就那么几类,咱们一边查资料一边分析,肯定能找到霉菌的种类。”
只有确定了霉菌的种类,他
们才能找到最好的消灭它们的办法。其中,涉及到生物学、化学等学科的知识,他们俩没上过大学,这时短板就显露出来了。
但他们的思路绝对没错。
唐千骐看出了他们的难处,却没有吭声,而是转身上了二楼,从书柜里拿了一本《霉菌大全》递给他们。
“太好了,我们正需要这个!”贺知风笑着轻呼。
时应染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对知风有点太好了。
可唐千骐美清目正,神态慈爱,并不像怀着什么龌龊心思的模样,既然不是色心,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他这边还在狐疑,贺知风已经开始提取霉菌放在玻片上,开始了观察。
两人的学习能力都很强,专注起来会忘记一切杂念,于是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确定了帛书上生长的是何种霉菌,然后根据唐千骐的指点,确定了三种最为可行的清除方法。
他们宛如求知若渴的海绵,不断地吸收着,许多需要死记硬背的细节,到了他们这里,被灵活运用,且互相关联。
唐千骐看到他们的方案里,每一个步骤都存在因果联系,不由得大感欣慰。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的思路清晰且逻辑分明,比他那个不成器的大徒弟,真是好太多了……
写完第一步清洗污渍的方案,就到了第二步。
这这个步骤也是重头戏,要如何把粘连在一起的帛书分开?如果分不开,要辨认清里面的文字就犹如
天方夜谭。
经过他们对帛书的全面的检测,他们已经确定,这块帛砖的确是由多块大幅帛书折叠而成,然后再堆叠在一起的。这意味着,帛砖其实是由于好几块大幅帛书组成的。
所以,得先把大叠分开,再揭开单叶的帛片。
单是想想,他们就知道这个工程有多么巨大。
听过他们的见解,唐千骐的兴奋简直溢于言表,他这些年带了不少学生,全都是知名学府毕业的高材生,考古专业的翘楚,可都不如眼前这两人灵性强、悟性高,更重要的是他们会把自己讲解的东西融汇贯通,再结合自己的经验进行分析。
天生就是搞这一行的料子!
要不是他们都是企业家,背负着一厂之责,唐千骐必然要挖墙脚,把他们给挖到自己的队伍里来。
“我看过了,你们两个的方案都做的不错,虽然还有一些细节没有想到,但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期。”
一个小时后,唐千骐如此夸赞道。
眼看天色已经都擦黑了,他笑了笑说:“稍等,我叫酒店送了点吃的过来。等吃完饭,咱们就正式开始……”
原来晚上也要工作,时应染紧张地看向贺知风。
他唯恐把贺知风累着了,但又知道她舍不得这样的学习机会。
而且说不得,这就是唐千骐对他们的考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