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却丝毫不
见往日柔情,只余一片冷漠。
“贺远……征,这是你的真心话?”
贺远征冷笑连连,把她一把掼到病床上,“我哄着你、捧着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国色天香、风韵犹存了?呸!要不是看在你手里还有些可用的东西,老子早就走了!”
俞宛瞬间失了神,嘴里喃喃:“不,不可能……你说过,你爱我的。”
贺远征嗤笑一声,讽刺道:“我就是知道你没有男人的爱活不了,才会这么说的。所以这么多年的挑拨离间才会如此成功不是吗?哈哈哈。”
俞宛伸手抓住自己的领口,双眼渐渐空洞起来,“那你……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了?”
“当然是因为你那个好闺女!她太聪明,也太能干,只要她还在周县一天,我就无法控制海洋,让他听从我的话,做一个乖乖的傀儡。就在刚才,她还毁了我一桩大生意!”
贺远征满脸不甘,双目圆睁,面色极为狰狞,瞅着眼前的俞宛就像是瞅着一块被人丢弃的抹布。
是了,她不就是一块抹布么?
俞宛痛苦地按住心脏,大脑里涌入了不少片段。
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个家里最可怜的女人,因为她先是失去了优秀的大儿子,近年又失去了无比疼爱自己的丈夫……其他人难道不该宠着她、爱护她吗?
于是她把贺远征的纵容当作了理所当然,更把他的别有用心当作了“爱”,与此同时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对
于知风的恨,不断地作践她、声讨她,才能稍稍缓解自己隐藏在心底的内疚。
听雨的死,真的是知风一人的责任吗?
不,不是的。
偶尔神志清明的时候,俞宛也会回忆起听雨出事的当晚,她无视了敞开的大门,没有及时告诉贺远珩。
还因为贺远珩那时没答应她的要求,使了半晚的小性子。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听雨和知风半夜出门,没有归家,他是不是就不会……
可这个责任,俞宛根本不敢背负。
她本能地逃避了,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眼睁睁看着知风被所有人责怪,非但不曾维护她半句,还顺手推舟把责任都推在了她的身上。
俞宛捂着脸,任由泪眼缓缓流淌于指缝间。
她不是个好母亲,更不是个好女人!她对不起听雨,也对不起远珩!
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宛陷入了深深地自我厌弃当中,精神状态岌岌可危。她长期压抑那个真正的“自我”,逃避真实的内疚和恐惧,在贺远征的刺激下一股脑全都喷涌而出,犹如一块巨石,顷刻间就把她给压垮了……
几十分钟,一位上厕所的护士突然发出惊叫。
“来人啊,有人在厕所自杀了!”
俞宛不知道从哪儿偷来一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她原本并不具备这样的勇气,但因为常年的自我催眠突然一朝被惊醒,她的大脑神经遭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变得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思考,下手的这一刻,她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幸好护士及时发现了她,在一阵兵荒马乱的急救后,她苏醒了过来。
俞宛睁开眼,看到了矗立在床边的海洋和知风。
海洋会在这里她不奇怪,但知风怎么也来了?她不是已经不在乎自己这个母亲了吗?
俞宛下意识又闭上了眼,她根本就不敢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