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询。
“孟负山帮了我。”
“是啊,孟负山帮了你,他真是你的好朋友……”喻慈生,“可惜那时候我没有认识他,虽然我最后认识了他。他是意外的插曲,充满了随机性和必然性的矛盾美感。”
“不是雪山。”霍染因突然说。
纪询、孟负山、ben的事情都说了。
可是还有事情没有说完。
还有他的事情,没有说完。
“你和我,才是最早认识的。”霍染因慢慢说,“在我四岁和你成为邻居的时候,在我八岁父母死亡的时候,在我卧底被发现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投资,那么你的第一个投资对象一定是我。我的家庭,也符合刚才分析的,你所想要的一切戏剧元素。你是刑一善后援会的幕后老板。你安排了琴大附中作为他的签售地点,为什么是琴大附中?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对我和纪询,都有不一样的意义?”
“你一直在关注我……
所以。
你才知道了……”
霍染因嘴唇颤抖,说不下去。
年少时期路过的纪询对他的善举,将他从黑暗的边缘拉回阳光之下。
但恐怕正是这一善举。这一善举。
导致了纪询家破人亡。
这个代价太大了,大到霍染因无法承受。
霍染因站了起来,他的手抬起来,但是纪询,关键的时刻,突然像一只无尾熊那样挂在了霍染因的身上。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却不是因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冷静点。”他安抚道,“冷静点,不要拔出你的枪,你是警察。”
霍染因转头看他,他一贯沉黑的眼睛此时发红。
那是悲哀凝成的血色。
当人无路可走的时候,只能以暴制暴,对不对?
而这种血色,这种悲哀,在他与纪询沉默对视的时候,最终,还是在纪询从未改变的温柔光明的目光中无助破碎。
他闭起眼睛,将纪询安顿回轮椅,最后自己也跌落在椅子上。
他将脑袋深深地埋入纪询的肩颈。
以此汲取生命的力量。
喻慈生贴心地给他们留了一些时间。
等到霍染因恢复之后,他引用了一段《金阁寺》的话:“‘单单停留于感情阶段,这个世界最恶的感情和最善的感情没有区别,其效果是相同的;杀机和慈悲之心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同。’——我觉得挺符合现在这一幕的,你为了抹平纪询心中的伤,而想拔枪杀我。最善的心,酿出了最恶的行。”
“因为,你觉得这是你的错。”喻慈生,“你觉得这是我的错。”
“你的罪恶不要带上他。”纪询冷冷说。
他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霍染因依然颤抖的手。
这双持枪的手,面对死亡也依然稳健的手,现在正在颤抖,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的双眼,依然盯着喻慈生。
像是要将喻慈生,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看得明明白白。
“没错。”喻慈生说,“或许我因为认识霍染因,才发现了你。但像你这样优秀的人,还是值得正式认识的。所以,这确实不是霍染因的错,充其量他只起到了引子的作用。而且,就算没有他,我也有机会认识你。我们的祖辈,都在同一艘船上。”
“是啊,这是命运……”纪询自言自语,而后他说,“来聊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了霍染因?我想,你父亲为你做了很糟糕的榜样,他盯上了霍栖语。”
“和霍栖萤非常相似的霍栖语。
许成章售卖霍家船厂的时候,喻凡海和他相识了。
认识了许成章,自然认识了他妻子霍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