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缘分’,促使你把目光投向了我,继而通过我注意到了纪语。
纪语那颗来历不明的心脏,还有我爷爷四十年前竟是定波号上下来的人都让你产生了十足的兴趣。
或是什么别的,我理解不了的想法,总之,有一天,你决定投资一下我家这桩公案,让它变得更加戏剧化一些。
你,把那颗心脏的事情,告诉安介,告诉他——它被调换了顺序,纪语,窃取了本属于他家人的生命。
于是,仇恨的火焰,在安介心中熊熊燃烧。
安介为了报复纪语,接近纪语,精神控制纪语。
他斩断纪语的社交关系,让她陷入其一手打造的情感孤岛。
又在纪语被控制的最脆弱的时候,将纪语父母……将我的父母……偷窃了别人生命的事情,告诉纪语。
纪语,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心目中伟岸善良的父母,为了救自己,竟残忍夺走别人的生命这件事。
我工作后一直都缺位于她的家庭生活,是个彻头彻尾亲人失职的混账。我父母是她最后的情感支柱了。
极大的心理落差使支柱产生了裂痕,强烈的负罪感促使她杀了父母,又自杀。
于是,孟负山不得不,我也不得不……我们最终,会走上这艘船,去试图明白所有的一切,如你所期望的那样。”
说完了自己家的整个故事,纪询深吸了几口气,又端起桌上的香槟,一饮而尽。
霍染因投来目光,那黑沉沉的眼睛下,压抑着担忧。
纪询冲霍染因笑一笑,让些许酒精在身体里扩散开来,接着说起另外一个被投资的对象。
“而你对我们做的事情,恐怕几近相同的发生在ben身上。
或许,又是因为我,我戏剧性的家庭组成,让你不断追索,最终发现了ben。
ben是爷爷的真正后人,爷爷之所以改名换姓重建家庭,便是为了保护他真正的妻儿远离当年的人和事。但是命运弄人……”
纪询轻声重复。
“命运弄人,父亲千方百计地逃离过去,不惜此生同儿子再不相见;儿子,又千方百计的寻找父亲要逃离的过去,一切都如一个可笑又讽刺的循环。
又是一桩,你眼里很适合投资的事情,不是吗?
你注意到了ben,自然也注意到了苗真,注意到了苗真那个不幸在术后因为排异而死亡的孩子。
苗真痛苦买醉,但只是痛苦于孩子的排异死亡。你看在眼里,你意识到,自己只要轻轻拨弄一下,这颗绝妙的棋子,就稳稳的握在了你的手中。
你大约告诉了她,大约启发了她……‘会不会是器官不好’……‘会不会是ben找来的器官不好’,所以某一天,苗真才会突然对ben说‘器官不好’这句话。
他们当初是有两种选择的——他们可以等待医院的正规的器官。
但在ben的寻找下,苗真最终选择了黑市。
而后的所有悲剧,我们都知道了,苗真怪罪ben,又原谅ben,最终在ben面前跳楼自杀,活生生的女人死了,永不腐朽的女神在ben心目中升起。
他接下去会做的选择已经毫无疑问。
他会上这艘船,他会倾尽一切去报复。
……就像我和孟负山。”
“不,你们三个并不像。”喻慈生纠正,“ben是定数,而你,你身上充满了变数。确实我曾经觉得,你会选择黑暗。自从在雪山上听过你说的故事后,我就觉得你很适合黑暗。如果你选择在黑暗中行走,我想那会是另一种震撼人心的艺术。”
“因为你觉得纪询适合黑暗。所以,”霍染因终于开口,字字如刀,“在马来西亚,你杀害安介,又将纪询搬到案发现场,陷害纪询,对吗?”
“老朋友。”喻慈生笑道,“不必如此尖锐,为杀一个安介留下把柄,这么愚蠢的事,我不可能去做的。”
而后他想了想:“你知道这件事……唔,纪询刚才看了你一眼,看上去不知情,那是孟负山告诉你的吗?确实,孟负山就是因为这件事,延误了归来时间,导致离开警察队伍。”
“孟负山肯定调查过这件事,并告诉了你结论。”喻慈生,“安介确实死了,他死于蛇头心狠手黑。安介想要通过马来那里的渠道,更换身份偷渡出国,因为有人在追杀他……”
他没有说到底是谁在追杀,但他看着纪询,意味深长,仿佛在说:
如果我促成了他的死亡,那么你,真的完全清白无辜吗?
“时间短,情况紧,他挑了一个很危险的人合作……”
“合作对象是你为他挑的吧?你怎么会让没有价值了还会透露你存在的安介活下去。”纪询开口,“也许你在告诉他的时候,还说了‘危险’,但是急于逃离的他,根本听不进去,他急着逃,我急着追,蛇头看安介身后还有尾巴,心生疑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他,索性直接黑吃黑了……接着,你把喝得烂醉如泥整天浑浑噩噩的我,搬到犯罪现场——雇一个人,搬到犯罪现场。你等着看我醒来的演出,想知道我这个‘变数’会不会被这件事摧毁最后的理智。我那时根本没什么判断力不是吗?”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