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奶奶和项大伯似乎并不是寻常的走亲戚,也不是吃顿饭就走的样子。两人将桌上的饭菜吃的差不多后,其余的剩菜剩饭就交给项妈收拾。
项妈将剩菜剩饭倒在一起,盘子都堆放起来,项奶奶见状赶紧拦住了。
“那不还有菜和肉的吗?咋一点都不会过日子,把这些留给小的吃不行吗?”
项奶奶说着,就将项妈还没来得及倒掉的盘子接了过来,准备喂给在一旁玩的虎子。
项大嫂赶紧将虎子抱起来,讪讪笑道:“孩子刚吃过了,吃太多了不好。”
趁项奶奶还没反应过来,项妈连忙接过盘子,连话也不想说一句,拿到厨房清洗去了。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原本的安排是:项奶奶和项穗穗、项妈住在一个屋子,项爸和项大伯住在一个屋。
项穗穗心中腹诽道:自己才不想和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的项奶奶住在一个屋子呢。
没想到先提出质疑的竟然是项奶奶,她斩钉截铁道:“你们那床都多旧了,你大哥躺在上面也不舒坦。反正现在夜里也不凉,你就先弄个凉席,在外边睡上一宿……”
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但周围一群人都是辈分小的,尽管心里憋屈,此时也不敢出声顶撞。
项奶奶自然不是在寻求意见,伸手就准备张罗起来。项穗穗看项爸脸色难看,声音清脆的问道:“大伯家是不是比我们家好啊?”
“那是当然。大江,也不是我说你,小的时候你就没你大哥聪明,年纪大了又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虽说现在是挣工分过日子,可看你大哥,新房子都盖起来了……”
一旁的项大伯也不阻拦,看样子是习惯了这种待遇。只有项穗穗在旁边迎合地点点头,口中还念念有词:“奶奶说得对,我家确实房子旧了些,比不上大伯家——”
项奶奶自然是连声应和,将项大伯现在的日子是如何好过说的清清楚楚。
“既然大伯家新房子也盖起来了,看今天奶奶对饭菜很不满意的样子,恐怕在家里一天三顿吃的也是大鱼大肉的吧。那不如让大伯家借我们家点钱,这样我们家也能盖新房子了。村里人都知道,我爸人老实,肯定不会赖账的。您说是不是啊?”
项奶奶顿时噤了声,一直保持沉默的项大伯赶紧撇清关系。
“我们家可没钱外借!”
躲在项妈身后的项穗穗此时又探出头来,猜测道:“刚刚奶奶不是说大伯家很有钱吗?怎么这会儿又说没钱了。不会是大伯这钱来得不清不楚吧,害怕我们知道——”
“你、你这牙尖嘴利的丫头。”
项奶奶指着项穗穗呵斥道,但看这丫头并不害怕,又转向了项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
项穗穗还要顶嘴,就被项妈拉出了屋子。
不知道几人在屋子里商量了什么,反正最后项爸也没有搬出来住。
第二天项大伯和项奶奶仍然是没有回家的意思。项妈提了几句,就被项奶奶大骂是不想养老,要让村里人看看项妈是个什么样的媳妇。
项妈也不再问,只是再准备饭菜的时候,就准备些萝卜白菜,任凭项奶奶如何抱怨,也不站起身去取钱票买菜买肉。
下田休息的时候,项穗穗就忍不住问昨天晚上的谈话,好在项妈也没遮掩的意思,一五一十都说得清楚。
“多少年都没联系了,现在来咱们家,纯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不如黄鼠狼呢,吃喝就算了,还来找你爸要钱!”
项穗穗吃了一惊,忍不住挺直身子,头上戴的草帽本就宽松,现在因为她的动作,就掉在了地上。
高悬的太阳,明亮的阳光,晃得项穗穗不禁将眼睛弯成了月牙,等稍稍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前方对着新来的路知青,便下意识笑了笑。
项妈还在一边继续讲昨晚谈话的事,项穗穗赶紧拾起草帽,认真听了起来,因而也没注意到在自己朝着路晏南笑了之后,对方脸色僵硬,立刻转过身子的画面。
“为什么找我们要钱啊?不是说爸每年都会去给养老钱的吗?”
一想起养老钱的事,项妈更是生气,项爸兄弟姐妹一共七个,四男三女。项爸排行第二,在家里并不受待见,从小就是做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项爷爷去的早,婚事就都由项奶奶管。几个弟弟妹妹都结婚了,项爸的婚事还没着落。后来项爸自己找回了人,项奶奶就硬生生不同意,说是不满意这个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