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以为她与姨娘一样是在担心自己的婚事,可江云珠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何不好。
嫡母未苛待她,在国公府也是锦衣玉食。老夫人是她的祖母,同时是生母的表姨,她在府里的日子并不难过。
她一个女子不像六弟江诚还要顾虑前程,说句胆大妄为的话,只要她自己不在意名声,国公府养她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可以说作为未嫁女,比起嫁出去的大姐姐和二姐姐,她现在的日子还要更舒心一些。
大姐姐和二姐姐是二叔的嫡女,出身庆国公府,所嫁之人也都是高门大户的嫡子。可即便如此,她们嫁过去后还是时不时要受婆母的气。
第一胎生了儿子的二姐姐还好,算是在婆家站稳了脚跟。连续两胎生了女儿的大姐姐哪一次回娘家不是以泪洗面,即便如此,二婶婶还要劝着她替丈夫纳妾。
就是嫡母,虽贵为长公主,却还是避免不了这世间女子的枷锁。
她心中唯一佩服的就是那定南王妃。
听说定南王妃虽是江南女子,却是敢爱敢恨、性格爽朗洒脱之人。
定南王妃当初与定南王约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在定南王失约后不论对方如何挽回也坚定地要与他和离,回到娘家被兄嫂不喜就自立门户。
只可惜,这样有胆识的女子却红颜薄命,如若她没有病逝,想必能活得更加精彩吧。
京城这些闺中女子提起定南王妃都是为她感到惋惜,有些人说她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做把丈夫拱手让人是懦弱,也有人猜测她是因为与定南王和离后后悔了所以郁郁而终。
只有江云珠相信王妃绝不是那种人,定南王妃让她知道了女子并不一定要依附男子,女子也能自由决定自己的来去。
她希望自己今后无论嫁不嫁人,都能够像定南王妃一样勇敢。
因为有着更惊世骇俗的想法,所以江逸的承诺她不愿意轻易地用在此处。
但是姨娘却一心一意盼着替她找个如意郎君,她自己没有做上正室夫人,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的身上。
江云珠最近见到姨娘与杨嬷嬷总是关着门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有些担心是跟她的婚事有关,但姨娘又不愿告速她,这种未知的无力感让她有些心慌。
姨娘如果想要插手她的婚事,唯有去找老夫人,所以她最近才会更加频繁地去清辉堂请安,便是去打听姨娘到底想做什么。
可惜老夫人那似乎打听不到什么。看来还是要从杨嬷嬷那里想办法,
想到这,江云珠压下心中的不安,示意丫鬟快些回院子。
另一边,江逸从清辉堂出来后没有回长乐院,而是直接去了母亲那。
他在明心院住过的时间不短,早就习惯了来往不用通报。这回也是一样,穿过了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就到了正房的偏厅。
还没进去就见到丫鬟都垂着头跪最外间的门口,竟是没有注意到他来了。
江逸以为是哪个丫鬟犯了错惹得母亲生气,正想进去劝慰母亲。
他前脚刚踏入外间的门槛,就听到房里传来父亲的声音:“雅兰,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件事过去了吗?为何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放下。”
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虽然没有听到前因后果,但是江逸猜测定是与两个姨娘脱不了干系,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父母因为此事吵架。
“江靖,我早已经放下,放不下的是你。今后你的事你自己想要如何都好,不需要同我商量。除了慎儿和逸儿,这个府里的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江逸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恍惚,在他的印象中母亲总是温柔慈爱,他很少听到母亲的声音这么冷冽决绝,似乎不带任何感情。
就在他晃神的时候,里面的争吵还在继续。
“逸儿都已经这么大了,等到他长大成家,到时不还是只剩下我们两人?人说少年夫妻老来伴,难道将来你也要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江靖语气有些无奈。
“怎么?逸儿成家了你是要把他逐出府去吗?”听他提到江逸,长公主声音一下提高,急促而又尖锐。
“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江靖没想到自己想要劝解反而引起了妻子的怒火,忙站起来赔罪。
“我只后悔当初没有跟阿棠做出一样的选择,否则也不会让你有第二次伤害我的机会!要不是因为阿棠,我早就……”
长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口的叫声打断。
“二少爷!”
就在江逸还犹豫是要走开还是要进去的时候,樊嬷嬷看见了他喊了一声。
这一下里面吵架的两人也吵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