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诚如同以往的学假一样,看书累了便拿着纸笔去后花园写生绘画。
院子里的丫鬟见状,连忙上前来,想要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六少爷,您可是要去揽翠亭那边,这些东西奴婢帮您拿着吧!”
六少爷江诚在府里虽然不受重视,但他现去了国子监读书,丫鬟们还听说六少爷入学考试得了博士的夸奖,更是直接就进了修道堂。
虽然她们并不知道修道堂代表了什么,但听六少爷身边的小厮裕平说起这个的时候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可想而知这肯定是好的。
所以这些伺候少爷一向不怎么上心的丫鬟们在江诚去了国子监之后也变得殷勤起来。
江诚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些下人的态度变化,但他仍然泰然处之,丝毫没有因为这些变化而感到庆幸。
见丫鬟们似乎也都知道自己常去揽翠亭,恐怕就很难清净了。
他想了想,把东西递给了接手的丫鬟说道:“我突然不想去了,这些东西你放回去吧,我去姨娘那里一趟。”
“哎,六少爷…”想要上来献殷勤的丫鬟望着江诚的背影喊了一声,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好一甩头回了屋子,并瞪了一眼廊下看笑话的其他人。
江诚出了秋梧院就往朱姨娘的院子过去。
长公主不喜他们,因此两个妾室以及庶子庶女都放在离正房明心院较远的院子,但江诚与姨娘住的院子倒隔得不远。
他到了朱姨娘院子门口,发现院门半掩着,院子里无人,感到有些奇怪。
江诚笔直朝朱姨娘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正欲出声,就听到门里传来了说话声。
“朱姨娘难道就不为六少爷想想?”
听到这,江诚慢慢放下了欲敲门的手,静立在窗边。
说话之人的声音他听出来了,是庆国公另一个妾室方姨娘的奶娘杨嬷嬷。江诚听朱姨娘院子里的丫鬟提起过,这位杨嬷嬷常来朱姨娘院子里找姨娘说话。
“杨嬷嬷这话怎么说?六少爷就是我的命根子,我怎能不为他着想。”朱姨娘还是那样细声细语。
“既然如此,姨娘怎么不愿答应这事?”杨嬷嬷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嬷嬷说的这事太吓人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朱姨娘这个时候也着急了,连忙辩解道。
杨嬷嬷还在继续劝说:“怎么就不可能?这事是我们费了很大功夫才查到的。当初公主在庄子上生产,谁都没见过真假,而且庄子上的旧人大多在那夜瑞王残党刺杀太子之乱中丧命,这事根本无从查起,自然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朱姨娘虽然听到这些秘闻已经心惊胆战,但还是指出了其中的疑点,“既然嬷嬷说那么多人都丧命了,那你们又是如何查到的?”
“当初接生的稳婆其实备了两个,两人都见过长公主,只不过只有一人留在了庄子上。一人在那晚死了,但我们找到了另一人,她告诉我们她见过长公主的孕相,分明是个女胎。”杨嬷嬷应是见朱姨娘张嘴要问,示意她且慢。
“另外我们在附近打听到,当初还有一名农妇怀了八个月的身孕,那名农妇也在那晚丧生了。”
“你是说……五少爷有可能是……”朱姨娘声音很轻,似是不愿相信这件事。
“没错,五少爷根本就不是国公爷的骨血,他就是那名农妇的儿子。长公主的亲生女儿或许就是在那场乱祸中没了,所以便抱了农妇之子冒充。”杨嬷嬷越说越兴奋,好像已经亲眼见到这些。
她见朱姨娘还在犹豫,又道:“姨娘的六少爷不就是因为与五少爷同一日出生,国公爷因此被拖在府里没能去庄子上,所以这么多年才因愧疚对五少爷百依百顺,又对六少爷不闻不问?”
“难道姨娘就甘心被一个假少爷压在六少爷的头上?”杨嬷嬷大声道。
这话让朱姨娘心中一震。
朱姨娘的表情因为这句话有了裂痕,杨嬷嬷见状继续劝说:“如果没有五少爷,六少爷不就能得到国公爷的器重了吗?”
“可……”这话太有吸引力,朱姨娘陷入了两难。
就在她几乎要相信时,她忽然想起当年小姐用荣华富贵诱他去给国公爷送汤的时候,当时不就是这样吗?因为那件事,才有了今日六少爷的种种痛苦。
朱姨娘醒悟过来问道:“那嬷嬷又是为何要在此时来游说我?”
杨嬷嬷知道朱姨娘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三言两语就能被骗的小丫鬟了。
只这些话哪能这么轻易让她出力,于是不得不说出她们的打算,“还不是因为三小姐,六少爷是姨娘的命根子,三小姐也是小姐的命根子。”
她说起三小姐,眼中全是怜惜,“三小姐也到了年纪,可长公主一句话不提婚配的事,老夫人又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二房三房的四小姐和五小姐都已经相看完了,只有三小姐还没着没落的。”
“既然小姐知道三小姐还没着落,如何要在这时候得罪公主?”朱姨娘有些想不通。
“正是要这个时候捅出来才来得及,长公主一直拿农妇之子冒充国公府嫡子,这事要是捅出来,怕是老夫人第一个不答应,这样一来……”
杨嬷嬷和方姨娘想的是通过这件事挑拨公主和国公爷的关系,再加上老夫人从中插手,公主和国公爷恐怕只有和离这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