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像是放生澪那样的女孩子了。
再没有人能像她一般、至死都暴烈地爱他,漫不经心又蛮不讲理,在他贫瘠黑暗的人生中留下色彩浓厚的一撇。
那时,他已经深刻理解了她的每一句话,在这地狱一般煎熬的六年里,他就仿佛游魂一般悬浮在横滨上空,永远行走在寻找强敌的路上,麻木地以战斗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每一处暗巷、废弃仓库、码头上,全都留下过他战斗的痕迹,从他身体流出的每一滴血,最后都会百倍奉还到敌人身上。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偶尔忘记对方。
光只是生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的事情,就已经令他精疲力尽。
但欺骗自己的后果总是悲惨的,遗忘她的惩罚最终也会在他身上百倍代偿回来。
他在走在路上的时候,在凝望外面的雨景时,在孑然一人伫立于黑暗当中。
「她一定会喜欢那件东西的吧。」
「这种时候,也许她会说点什么……」
诸如此类的念头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浮现出来,在他为之莞尔的同时,却又后知后觉提醒了他——
提醒了他,她其实早已经死去的事实。
·
从小在贫民窟中长大,历经背叛与催折,知晓生而为人的苦痛,芥川龙之介早已经对回忆过去这种事情讳莫如深——那些过去的事情,他永远闭口不言。
只有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他会与她再度相遇、的这一件事情,唯独这件事,芥川从没想过它的可能。
那一天,在摇曳的世界中,大雨连接天地,从海湾大桥的夜晚迈步而下的她。
「可绝不是我的幻觉啊。」
这样的话,走在大街上的他想对路过的每一个人说,想对世界上的所有人说。
即使这样的话,只能向经历过过去那些事,知晓她的姓名的人说。
当芥川龙之介意识到这一点时,不知不觉中,他却已经站到了武装侦探社大楼前的十字路口。
——
离开武装侦探社,横滨街头也逐渐热闹起来。
芥川龙之介默不作声地看着行走在路上的行人,心里的压抑似阴云般堆积。
当通讯用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时,他手里还拿着黑发青年塞过来的歌剧门票。
他看着那门票,想丢又没能丢,转头点开了短信。
信是他如今的顶头上司——港口黑手党年轻的重力使发过来的。
芥川龙之介记得昨天他还在国外出差,今天却急匆匆赶回了横滨。
内容很短,只有一个名字,一个碰头的位置。
「涩泽龙彦,横滨歌剧院。」
看着这行字,黑发少年银黑的眼瞳微微闪动,耳边又响起来汽车发动的轰隆马达声,海湾大桥上车灯闪烁,疾驰在暴雨中的那辆黑色迈巴赫仿佛正向他飞速驶来——
一种隐隐的不安、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而发散开来,眼前不确定的未来,就好似张开了一道黑洞洞的无形之口,等待着与他相遇,等待着他再度坠入进……这名为「宿命」的无尽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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