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一脸“还是你们小年轻会玩儿”的复杂神色,想笑又怕叶辞臊得慌,垂眸抿着红茶,默念“笑多了长皱纹”六字真言才堪堪压住嘴角。
好像得改改称呼了。
叶辞边撸猫边琢磨。
至少在外人面前得改。
可是……
叫什么合适?
太腻歪的他肯定叫不出口,但也绝不能显得疏远。
叶辞想来想去,感觉只有去姓叫名挑不出错处。
所以要管霍叔叔叫……听澜?
也太,太那个了吧!
是再正常不过的称呼,可那种情深意浓的亲昵感,似乎比不正经的称呼更让人心跳。
霍听澜已出去招呼客人了,林瑶和叶红君坐在叶辞对面的小沙发上,各自端着红茶杯,两双眼睛就那么静静看着叶辞神色空茫地魂游太虚,游着游着,还自顾自游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蛋,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
孩子这是想什么呢?
两个妈妈默契地对望了一眼,同时抿着唇,忍不住乐了。
霍家过春节的流程都是固定的,傍晚到了饭点,先全体在宴会厅吃年夜饭,吃完让小辈拜年,长辈给发压岁钱。这些寻常流程结束后,因为林瑶喜欢排场,还会在庄园安排一场由专业团队策划的跨年烟花秀。
为避免年年的表演都一成不变,这新春烟花秀的主题每年都不一样,一般来说会挑一件霍家年内发生的大喜事并借此发挥。譬如去年,林瑶和霍昌裕为庆祝霍听澜的堂弟顺利进入全美1名校进行深造而选取了“蟾宫折桂”主题,压轴的烟花犹如一轮冰蓝满月缓缓升上中天,而今年为庆祝霍听澜成婚,主题便选取了“相爱相守”——那夫妇二人到底是上了年纪,再如何追逐时尚潮流也难免会在某些时刻暴露中老年人本质。叶辞看着漫天飞舞的粉红色心形烟花,又被霍听澜那几个年轻跳脱的堂弟堂妹打趣了几句,臊得支支吾吾,脸蛋都不知道往哪儿埋,霍听澜忍笑把他扣进怀里,用一个独占欲极强的姿势搂着。
看完烟花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回主楼,长辈们看春晚、打牌、闲谈,小辈们这段时间可以溜出去自己玩儿,但半夜十二点要回来听钟楼敲钟,再吃一顿饺子,这才算一套流程走完,可以各自回客房睡觉。
能自由活动了,叶辞先回房送了趟压岁钱。
霍家小孩子多,他准备了不少拜年红包,厚厚地揣了一大摞。吃完年夜饭,看见年纪或辈分比他小的他就腼腆地递个红包过去,本以为能把库存清理得差不多,结果收到的红包竟比他发出去的多得多。霍家规矩是已婚的发红包,未婚的收红包,用婚否区分是否“成家立业”。叶辞虽是家主先生,但年纪小,模样性子又惹人疼,霍家长辈心里都拿他当孩子看,争先恐后往他口袋里怼红包,霍听澜半个红包都没收到,叶辞的外套口袋却撑得快爆了。
霍听澜从红包堆里拣出林瑶和叶红君封的,将那两个沉甸甸的一左一右摆在叶辞枕边,神态自若地搞迷信:“压岁钱放在枕边才能压祟。”
他语气像开玩笑,叶辞没留意,埋头从外套里怀掏出一个单独存放的红包,递到霍听澜手上。
红包很厚,背面是叶辞潇洒俊秀的笔迹,金色签字笔,写得满满当当,霍听澜垂眸一扫,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大抵是一些祝福与情话。
“您晚,晚一点儿,等我不在的时候,再看。”叶辞慌忙把红包反扣过去,小声道,“以后您的红包我,我给您发。”
在叶辞看来这和已不已婚没关系,就是一份祝福,他希望霍听澜也有。
这个红包里的现金是他从旧卡里提出来的,都是他之前打工、赛车赚来的,用这笔钱给霍听澜封红包满足了叶辞隐秘的小心思——不论多少,他这也是自己赚钱给霍叔叔花呢。
成功地产生了一些赚钱养家的错觉。
“谢谢,”霍听澜揣起红包,偏过头亲亲叶辞的脸,“宝贝过年好。”
还挺有仪式感,叶辞噗嗤乐了:“不客气,霍叔叔过年好。”
“对了,”霍听澜想起上午的事,温声道,“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对我的称呼可能要改改,不然别人可能会……”
“我懂。”叶辞忙不迭点头,“会觉得我们辈,辈分错乱了。”
霍听澜莞尔,决定不告诉叶辞旁人的真实想法。
免得他活活羞死。
“怎么办呢,在人前不叫叔叔的话……”霍听澜无奈一笑,好像吃了亏,低声逗弄道,“叫哥哥?”
“……”
叶辞一时哽住。
虽说都是叠字称呼,但这个他可死也叫不出口。
他抿了抿唇,脸憋得通红,沉默地望着霍听澜。
霍叔叔能给自己移植一张脸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