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了河洛图大阵背后的真相,秦暮还是觉得此刻说出这种话的李怀信特别六亲不认。
这时小圆子端着两盘野果送来,去皮后切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招呼大师兄和殿下食用。
李怀信手里的竹条削成了根竹签,他站起身,端走另一盘果子,亲自送去凉亭,把竹签戳进一块果肉里,搁在贞白手边,方便她叉着吃。
老春遭到区别对待,顿时不乐意:“我也要竹签。”
李怀信只削了一根,坐到贞白身边,盯着棋局回答:“自己用手。”
老春只得用手捻,塞进嘴里,嚼得喀嚓喀嚓响,边吃边琢磨下一步该怎么走?
贞白倒是漫不经心,刚饮一口茶,垂在侧边的手就被人握住了,拢在袖中。贞白搁下瓷杯,任由他握着,掷下白棋,吃掉老春几颗黑子儿。
老春越输越心慌,果子也不吃了,眼珠子怼在棋盘上,抓耳挠腮好一阵:“我想想啊,杨兄弟当年是怎么帮我扳回一城的?那一局他可帮我赢了你!”
闻言,李怀信神色微变。
老春抬起眼:“怀信呐,你来帮我瞅瞅。”
李怀信勾起嘴角,看似在笑,眼神却是冷的,他握着贞白的手,指腹在对方的指骨上轻轻摩挲:“想多了吧,我跟贞白才是一条心。”
老春极为不满:“去去去。”
然后硬着头皮落子,有点儿顾头不顾腚的意思,破绽百露。贞白有意放他一马,没有赶尽杀绝,消遣而已,陪他慢慢周璇。
李怀信看出她一进一退,跟闹着玩儿似的,即便如此,老春那手烂到家的棋艺还是招架不住。
每当这时,老春自然就会想起某些人的好来,顺嘴吐出心里话:“要是杨兄弟在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怀信松开贞白的手,笑着站起身:“我去秦暮那边。”
没等贞白回应,他转身迈出凉亭,盯着逐渐西沉的日落,眯了眯眼睛,然后拐个弯,去给笼子里的那对大雁添水,他站了好一会儿,盯着大雁喝完水,刚转身,却见贞白也在。
应是刻意跟来的,李怀信忍不住笑:“不下棋了?”
“嗯。”贞白道:“老春输了。”
“你不让着他,早就该输了。”
“怀信。”贞白犹豫道:“老春跟杨辟尘的交情深,不是刻意提起的。”
“你看出来了?”李怀信笑弯了眼角,“我有这么明显吗?”
他什么不快都写在脸上,即便掩饰即便笑,贞白还是看出来了:“你不必介意。”
“我挺介意的。”他曾窥探过杨辟尘的神识,里头藏着那份贼心,实在很难不介意。李怀信伸手拉她,拉到近前,随意把玩贞白挂在腰间的玉扣,“你让老春别在我面前提。”
贞白颔首:“我一会儿跟他说。”
李怀信趁机提要求:“你也别去下棋了。”
“嗯。”
“以后都别下了。”
“嗯。”
“糖炒栗子也别吃了吧?”
“……嗯。”
“犹豫什么?”
“不是。”贞白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转到了糖炒栗子上?
李怀信盯着她慢了半拍的迟钝样儿,一下子乐了,他玩笑般,跟贞白打趣儿:“诶,你是不是什么事都会答应我啊?”
不敢保证什么事都答应他,贞白慎重道:“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