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顾不上翻白眼:“能生出来我俩还能被它们追得四处乱窜?镜像界所照应的,皆是阵法生成那日所存在其中的事与物,你我都是后来侵入者,好比盗贼入室,不仅生不出九九八十一个你,还会被团灭。”冯天停顿了一下,换了个不那么凶残的说法,“或者,被赶出去。”毕竟他也设身处地,不想被团灭。
显然,曾有名修为极高的人在此布下境像层,其用意,或许是为了防止普通人闯入乱葬岗?这个猜测一闪现,就被李怀信立即推翻了,普通人恐怕连这片林子都进不了,设下如此庞大的阵法,分明是针对他们这样的人。
分神间,脚下一沉,李怀信“唔”了一声,被数只手骨缠上了小腿,然后猛地一拉,就把他整个拽了下去。他在半空抓住树枝,飞身一旋,剑气如虹,劈出了半大点空间。跑远的冯天折返而回,就见这不知轻重的家伙碎了尸,无数附骨灵从碎骨中剥离。
李怀信面色冷峻,道:“整个松林都是附骨灵,乱窜也没用,我应付它们,你找出路。”
冯天咬
了咬牙:“得破了镜像阵法,先找到对轴点,那个……”
李怀信祭出剑影,闻言长眸一扬,之前沿着沟渠而行,两旁松柏林立,看似参差不齐,却好像存在某种不言而喻的规律,他起初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并未理清头绪,方才被冯天一语点拨,才骤然想起来,沟渠两旁对应的一草一木一模一样,无论凸起的石子,泥地的坑洼,甚至细微到树皮的纹理,都似铜镜摹刻出来的一样。
李怀信截断了冯天的话头:“右前方。”
闻言,冯天毫不思索,一剑刺向了李怀信所指的方位,干掉一波骷髅。
“你这种一琢磨事儿,身体反应就跟不上节奏的毛病实在是要命。”
冯天嘴硬了句:“一心不可二用。”
骷髅数量太多,他跟冯天势单力薄,实在应接不暇,更何况冯天这种脑子跟行动力只能单一配备运转的物种,目前只能去兼顾他的脑子了。
李怀信可以单打独斗,以一敌十也不在话下,但面对成百上千的附骨灵,他不得不再次启用剑阵……
冯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祭出无数剑影,没有像方才那样胡来一气,而是放了个大招,正中数十具骷髅的眉心,一击必中,放倒大片。
冯天:“……”
你有这实力,早干嘛去了!
大招嘛,身体吃不消,用几次就肾虚了,所以李怀信对正在发怔的冯天催促:“我抗不了多久!”
冯天返过神,连忙道:“哦哦哦,去沟渠边。”
然而现在身处松林,还有镜像阵扰乱视听,连星月都被乱云遮挡,处于当下,难辨方位,根本不知道沟渠处于哪边。
冯天急出一脑门子汗,他抬起手,握住了剑穗,上面系着五枚铜钱,历经万人手之实,汇集百家之阳气,可抵御邪祟鬼魂,红绳从中间的方孔穿进去,编成一串,是当年入太行时,师父亲手交于他的。奈何他总也不开窍,卦象从未应验过,眼下危机关头,他掷出五帝钱,想辩个方位,反正从小到大没一回准过,也不指望这次就会瞎猫碰上死耗子,他干脆反着卦象来推演,总该不会错。
所以当卦象往东,他便指着西方对李怀信喊:“这边。”
毫不知情的李怀信,以为冯天
是经过深思熟虑、有根有据做出的指引,杀出一条荆棘小路,领着冯天往西奔,仿佛前方就是一条海阔天空的出路。不知跑了多久,他折腾了半宿,没有片刻的休整,几乎快要体力不支。
李怀信猛地刹住步子,盯着眼前的场景,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冯天没料到他突然停下,差点撞在其背上,险险勾住了一棵松柏,才没能撞上去。
眼前打斗的痕迹,和被剑阵一击必中的骷髅,彰显着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面面相觑时,冯天一脸无辜,强行解释:“我刚刚占了一卦……”
李怀信立即就炸了:“滚蛋,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儿数吗!还真是不放弃自己啊,有那闲工夫算卦不如多杀几只附骨灵,让你破阵你跟玩儿似的……”
冯天抢白,很有自知之明说:“我是根据卦象反着来的,这不是找不着方向吗,无星无月的。”
李怀信要给对方蠢哭了:“你没有风感的吗?除了咱俩是阵法以后闯入的,还有这风,自打进来,就吹着西南风。”
冯天一个激灵,两眼发光:“对哦。”
上空再度响起隆隆雷声,这次却不再只是预警,躲在云层中唬人。
电光骤亮,穿透过针尖大的松叶,照得二人脸色惨白。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应过来,不约而同跃上树梢,就见闪电从云间蜿蜒而下,直直劈在松林一处,现在看来,闯入镜像界的外侵者不禁只有他俩和风,还有一道天雷闪电。所劈之处一片焦土,便是镜像界中那块真实的领域。
原本对九天玄雷无比惧怕的冯天此时觉出几分亲切来,他说:“老天爷简直帮了大忙了。”
李怀信心塞的想:他怎么会带这种破个阵还得靠天的窝囊废出来?
二人纵身一跃,裹着劲风,朝闪电所劈之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