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阵一撤,四面八方的骷髅则排山倒海涌上来,眼见就要被骸骨淹没,李怀信还没搞明白:“这玩意儿太不结实,吃不住我的剑法,一扫就散架,如何钉死在骨头里?”
冯天手上未停:“刺腧穴!”
李怀信:“哈?”
冯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仿佛演示一般,逮住骷髅就刺了下去,喊道:“就是印堂啊祖宗,印堂!印堂知道吧,你额头,眉心,这种常识性问题,掌教没教过你?”
被侮辱了智商的李怀信脸色一垮,他觉得冯天这根棒槌太欠揍了。
他方才那句“哈?”,分明是带着讽刺的疑问,这智障是听不出来吗?他以为冯天跑出来阻止剑阵是另有高招,结果呢?刺腧穴?哈?聚灵气一个一个地刺?
以两人之力,如此势单力薄,去对付数以计万的骷髅大军,这办法也忒蠢了。
就算体能再好,也有力竭的时候。况且,这一窝蜂的扑上前,让千手观音来应付都够呛,而冯天连个三头六臂都没有,竟敢跑来侮辱他的智力?真是日了个附骨灵了!
李怀信在泱泱骸骨中愤怒的宣泄,一边跟骷髅们近身搏斗,一边骂了冯天个狗血淋头,骂到最后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的手也软了,长剑扫出去,削掉一排的头盖骨,然而前排当中有一个骷髅个子比较矮,剑刃堪堪从它头顶扫过,幸存者毫不受阻的扑过来,李怀信见状,差点被自己最后那口气呛了嗓子,他飞起一脚将骷髅踢散了架,在附骨灵剥离而出的瞬间斩了个魂飞魄散,他对冯天喊:“老子要歇会儿!”
冯天掀翻一大片,嘲讽道:“你以为是在太行考核呐,说累了都得惯着你!也不看看什么处境,附骨灵可不认你那天王老子爹,想歇?歇不死你!”
李怀信难得没有反唇相讥,剖析冯天的言语,提炼出关键点:“这些附骨灵生前都是大端王朝的将士。”
冯天反应极快:“你不会觉得他们死后还会听凭皇家调遣吧?”
“啧!”李怀信皱起眉,若不是两手兼顾不暇,他真想打爆冯天的狗头,他说,“这些将士,曾保我大端江山,拼死作战
,故此化作怨灵,我想着,突然有点下不去手。”
冯天斜眼一瞥,就见那个下不去手的家伙痛快淋漓的削飞了一排头盖骨,手脚之麻利!
冯天嘴角抽搐,没忍住嘴贱:“都是你大端的子民啊!”
李怀信一剑洞穿两骷髅,跟串糖葫芦似的,对冯天言辞凿凿:“胆敢袭击皇室正统,造反吗?!”并一举推翻了先前的论点,“况且我大端将士的英魂怎会化作邪祟,绝对都是敌军幽兵!”
冯天顿时无语,简直要给这货的脑回路跪了。
恰巧此刻,天空一声轰鸣。
冯天龇牙道:“你个遭雷劈的,真敢说,老天爷都听不下去。”
风起云涌,雷声滚滚,仿佛铁锤一下下砸在上空,震颤人心。
李怀信骂道:“你是智障吗,分不清九天玄雷。”
冯天闻言一愣,差点被骷髅手戳到肩胛,他堪堪避过,有点不敢置信:“九天玄雷啊,百年难遇的。”
“你激动个什么劲!这玩意儿正好压在乱葬岗,又不长眼,即便是掌教,修为极高之辈,也是□□凡胎,招一道雷劫,也得外焦里嫩,驾鹤西去!你我若是走个大运,中了这百年难遇的一遭,尸骨无存的下场算是好的。”
冯天打了个寒颤,虚心求教:“不好的呢?”
李怀信咬牙:“魂飞魄散。”
冯天脸色一白,下意识握紧了剑柄,漆黑的双瞳中全是乌泱泱一片白骨,浩如烟海,奔腾而至,冯天如陷炼狱,逼得自己后退几步。头上的玉笄已经斜了,一撮碎发垂在耳侧,还黏着两颗没有拔掉的苍耳,狼狈又滑稽。他说:“怀信,数量太多,没完没了的,得想法子脱身。”
二人抵着背,周围四面楚歌,脸上泄出一股强撑的疲态,若再不脱身,恐怕他们耗到力竭也无法歼灭这批犹如千军万马的附骨灵。
乱葬岗的亡灵太多,怨气深重,这片松林只是冰山一角,所以想要全歼不可能,除非镇压,可是凭他俩的修为,身上除了几把趁手的灵剑,连个像样的法器都没有,根本无法镇压,就算太行道掌教千张机亲临,也做不到。
四面骷髅扑上前的瞬间,二人纵身一跃,默契十足地跳上青松,树干被骷髅撞得左摇右晃,
李怀信稳住身形,长眸微垂,骸骨累积成堆,一只手骨已经伸到脚后跟,放眼望去,骸骨手舞足蹈,指骨弯曲成爪,争先恐后的蹦上树梢,敏捷程度完全不亚于冯天。
“卧槽。”冯天头皮阵阵发麻,在松林树上方寸大乱地蹦跶。
李怀信追着他的影子:“都这么久了,连个北都找不着,我要你何用?!”
“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这就是个镜像界,顾名思义,会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乃至产生无数个对轴,你以为找着的北,可能只是一个镜像之中的虚幻空间。知道这些骷髅为什么杀也杀不完吗,因为在镜像空间里,它们也会一生二,二生四,翻了倍的蹦出来。卧槽……”冯天一脚踩空,差点掉下去,脚却正巧落到一个窜上来的骷髅头顶,借力稳住了身形。
李怀信落到他跟前:“哪里有镜子?”
冯天:“沟渠照月,你瞎啊。”
李怀信无语凌噎,难怪看似一望无际的松林,走不了多长时间就绕回了原地,原来皆由镜像所生,他道:“也就是说,身在镜像,还能生出九九八十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