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道:“我可赶往蓝关,进行协助。”
赵超道:“开什么玩笑?一国宰辅亲自上阵领兵?!”
游淼也知道聂丹一死,前线的大军就全压在李治烽肩上,李治烽虽跟随聂丹多年,名分是同僚,实是结义兄弟,但于兵法上,更像师徒。把大军交给李治烽,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李延道:“游大人,恕我直言,李治烽是否与犬戎族中,早已暗通消息?”
游淼道:“将领侦查军情,必然有自己的渠道,难道派什么人当卧底,都要一一告知李翰林不成?”
李延怒道:“聂将军卧底又是怎么回事?!你能担保李治烽不是为了进取犬戎,刻意漏出的风声?”
“李治烽要想把聂将军给卖了!”游淼也怒吼道,“他当初就不会从北方把你这只畜生给救回来!”
李延却丝毫不惧,喝道:“他与犬戎传递消息,本来就是极其危险之举,就算他毫无此心,你又怎么知道不是被达列柯将计就计?!”
“够了!”赵超一声怒吼,朝廷肃静。
“中原陷落后,南渡前一战之将,如今已去得差不多了。”谢徽叹了口气道。
谢徽一开口,群
臣都不敢再说话,游淼虽是参知,但谢徽资格尚在他之上,也不敢多说。
“林将军,王将军,孙将军……”谢徽道,“都少与聂将军合兵,通晓聂帅兵谋,并能独自率领聂帅旧部,重拾士气之人,不多……”
游淼知道谢徽这么说,不过是委婉之言,这事他也想过不止一次。当年和鞑靼人打过仗的,不是老死了,就是战死了,自从回南后,也就这么寥寥几个。扬州的新将领自有其派系,调上前线去带兵,一来聂丹的兵不服管;二来也无法与李治烽配合。
唯一的老将只有唐晖,但唐晖已双目失明,又带惯了御林军,当年派他出征已属勉强,现在上前线,接手十万人,明显在他能力之外。
谢徽又道:“老臣昨夜便在思考此事,以目前来说,朝中唯一人选就是唐将军。”
游淼道:“我还有一人选,可令涂日升领军。”
涂日升自从打狱中放出来后,已被调任夷州,赵超最后还是听从了游淼的建议,让涂日升带兵,并防守夷州。但此刻若要把涂日升调回来,则夷州便无人守卫,只怕海寇将乘虚而入。
唐晖安静站着,蒙着黑布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喜怒。谢徽又道:“先问唐将军,若让李治烽收拾残兵,接手聂帅兵马,由你代替李将军,统帅剩余军力,得胜机会有几成?”
静谧中,唐晖开口答道:
“不足三成。”
“再说涂日升将军。”谢徽道,“涂将军虽惯用民兵,却擅步兵,且其人适平原战,不擅游击与应对游击,只怕也不妥。”
游淼道:“所以唐晖与涂日升配合,双方可形成互补。”
谢徽道:“游大人觉得,胜算有几成?”
游淼黯然沉默,事实上就连他也说服不了自己,但事到如今,唐晖与涂日升二人,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赵超道:“众卿忘了,聂大哥生前,与他一起带过兵,打过仗的,还有一个人。”
朝中群臣神色微动,赵超双眼通红,道:“还有朕。你们忘了,自当初在京中,朕还是三皇子时,便跟随聂大哥习练领军。”
李延色变道:“万万不可!陛下尚无子嗣,怎能贸然亲征?”
“皇后已有身孕。”赵超起身道。
游淼知道,赵超虽说曾经带兵屡战屡败,但也是顽强不屈,他一直觉得赵超有领兵的能力,曾经只是被朝廷拖了后腿。泱泱天启,若说谁最生不逢时,确是赵超无疑。
在第二次上京时,他就相信,假使有一日让赵超全无阻碍地带兵出征,他一定能打个胜仗。然而事到眼前,游淼又开始顾虑起别的许多事——包括李治烽能否与赵超配合,在子嗣未出世的情况下御驾亲征,乃是史上罕见之事。若赵超战死……那么天启的重任,就落在了乔蓉与她的孩子,以及游淼的肩上。
寻思片刻,游淼什么也不敢多说,只是答道:“陛下,请三思。”
赵超长叹一声,说:“先看看大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