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小夫妻心血来潮,想溜出去散心,俩人各怀鬼胎,都恨不得吹口仙气栖州从此丰收太平,楼淮祀更是一扫懒散姿态。先跑去找俞子离,将计尽数告知,照样托他作保。
俞子离在自己师兄那吃过亏,犹记当年的烧山火,真是烧得云霞色变。楼长危如此人品,放起火来半点不容情,楼淮祀这种狗憎猫嫌的品性,俞子离对他实在疑虑重重。
楼淮祀叫起撞天屈来:“师叔,我楼淮祀来栖州,居任一州之长,心系百姓民生安危,真是晴怕天雨,雨怕不晴,白头发都多了好几根,我诱那帮贼人入瓮,还不是为了栖州的太平岁月。”
“这话有真有假。”俞子离道,“虽有往脸上贴金之嫌,事也确实没少做,虽是善行,却非有意为之,你少在那居功自傲。再说,你这人做事最好剑走偏锋,唯爱捷径,焉知不是拿话诳骗我。”
楼淮祀眼刀一刀一刀地飞向俞子离,叹道:“兵者,诡计也。行使诡计有何不对?”
俞子离道:“兵行诡道自是没错,只是,你杀贼诛身边人之心,还不许怨怼旁生?”
楼淮祀将自己亲爹在肚子里埋怨了一通,当年小师叔清朗明月少年郎,现下却是戒备重重:“我连一丝信誉也无?”
俞子离笑起来:“卖水的如何妆成卖油的?你脸皮几分几寸?竟好意思问这话。”
“也罢。”楼淮祀摸摸鼻子,把贾先生说的计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道,“老贾心里苦啊,凡是贼匪他都恨不得挫骨扬灰,正好与我不谋而合。这些草寇,纵有万种原由上山,挨刀的拿刀后,有几个手上不曾染过鲜血?又有几人无辜?”
俞子离一声冷笑:“这话,遭贼的,受害的说得,你一当官怎好意思说得?若栖州治下,居有屋,食有田,穿有衣,他们何至于落草为寇?官逼则民反,不思量官不做事,一味苛责民心生乱,可有脸面?”俞子离越想越气,一拍桌案,“朝廷因嫌栖州地贫,不管不顾,由它成法化之地,任由民怨滋生,匪盗横乱?当初不治不管不理?眼下倒来说民刁?父教子,不教,乃父之过,官事民,不治,乃官之过。你如今手上有兵,库中有粮,又有利器在手,知剜肉去疮,怎不问当初为何生出毒疮来?”
楼淮祀被骂得灰头土脸,叫道:“莫非还是我之过?我来栖州才多久?他们当贼又不是我逼的?”
俞子离道:“非你之过,然你出身士族,你爹的俸禄,莫非不是官家取自于民?你生而富贵,站山之巅,脚不沾尘泥,方得高高在上指点山脚之民满手泥尘,或贫或恶?如庙中的泥塑菩萨,不曾庇之佑之不曾感化之,由他苦由他难由他恶,眼下你尊臀按在了宝座上,嫌他们污水一潭,要驱之杀之,还要给自己立为国为民的牌坊出来。”
楼淮祀无言以对,跳脚:“我……我不是改了主意,不放火烧他们,改为擒押。”
俞子离闭了闭眼:“你改主意,可是怕我生气?”
楼淮祀急道:“我便是那无心为善之人,但,我做的事,难道不是善事?我又没想阎王老儿讨功要赏?”
俞子离被他气得心肝脾肺都快要疼了。楼淮祀为官,你说他不好吧,他来栖州后,干的全是利民之事,你说他好吧,他对诸民并无一点的怜悯之心。
“你这般不放心,在旁看着便是。”楼淮祀耍赖道,“你是我师叔,在栖州,除去卫妹妹,我最在意的便是师叔,好好赖赖的,十句里,我八句定会听你的。”
俞子离瞪他一眼:“好,我从中作保,事后你或是出耳反尔,呵……”
楼淮祀张了张嘴,灰溜溜走了,手一抹额头,一脑门的汗,暗自庆幸多问了卫繁一嘴,卫妹妹是他贵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在我原纲里,楼淮祀是算计了俞子离,然后俞子离飘然远去,不复再见。后来思来想去,把原纲推翻了。虽然我个人觉得原设定的情节更符合男主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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